“林尚衣......”
李悦目光迷离,似是又在回忆很多年前的往事。
见得如此反应,秦羽霓问道:“郡主可是认识我师父?”
“嗯......大约十二年前,那个时候,当今女帝陛下,也就是我的生母,还是周淑妃,而我还是云上京最为尊贵的公主。我领兵自漠北塞外得胜归来,父皇龙颜大悦,赐我封地倾云城,然而,一夕之间......”
说到这里,李悦顿了顿,后半段话合着酒水咽了下去,迟疑片刻,继续道:
“女帝陛下得登大统,你师父以不合祖先礼制为由,拒绝为新皇改制适合女子穿着的龙袍,陛下震怒,便把你师父打入天牢。”
秦羽霓听得暗暗心惊,手指用力捏着酒杯,骨节微微发白。
“那......后来呢?”
“后来,你师父因为从不参与后宫的争斗,一门心思钻研纺织、印染、裁剪、刺绣等技艺,在后宫中素有声望,我也从中斡旋,发动朝堂上诸公为她求情,母亲迫于压力,不得不将斩刑改为流徙,这才留得性命。
母亲当时也是在气头上,过了那一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林大家能以戴罪之身隐居于洛川郡,也是陛下开恩。”
秦羽霓不置可否:“如此说来,师父还应当感恩戴德,拜谢陛下了!”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怨气,但是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林尚衣那样的性子,离了宫闱,未必不是好事。”
这些事情,师父并未向秦羽霓详细地说起过,心里一酸,边说着泪珠滚落:“可是师父染上瘟疫,临了,走的也不安生......”
李悦嘴张了张,也只能说:“......节哀顺变。”
秦羽霓默默垂泪,另外三人也没了胃口,饭是吃不成了。郡主叫来人把宴席扯了。
春芽握着秦羽霓的手,静静陪她坐了一阵,这才缓过劲来。
抹一把眼角,秦羽霓对李悦深深一礼:“羽霓方才失态,还请郡主海涵。郡主高义,羽霓替师父拜谢当年救命之恩。”
李悦受得她一拜,说道:“你也无需多礼,这是我分内之事。母亲......唉,当年能救一人便是一人吧。”
李悦忽然想起什么,对秦羽霓道:“对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林大家给我做了好多衣裳,也不知还在不在,让薛湛带人去找找看。现在我是穿不了了,不如送给你,留个念想也好。”
薛湛领了命,便点起人往内库去了。一阵翻箱倒柜,还真找齐了一些,不过大部分用料、图样、绣花都有着宫廷禁忌,薛湛挑了一些可以在民间日常穿着的,打好包让侍女们送到冬暖阁来。
宫灯温暖馨宁,秦羽霓摩挲着一套套精美华丽的衣裙,回忆着师父的点点滴滴。
拿起一套藕白相间的齐胸襦裙,对襟上儒是藕色到月白色的渐变,宽袍大袖,裙身和袖子上绣着青叶团花,拼色的裙摆很长,可以想见当年郡主穿着这一身,犹如月下起舞的窈窕少女。
一针一线都是熟悉的来去缝针法,不过略显青涩,应当是师父早年间的手笔。
春芽拿起这件又放下那件,连连惊叹:“哇呀!这、这……太好看了。掌柜的,我要拜师,我也要做这么漂亮的衣裳。”
秦羽霓揣摩着师父的手法和设计思路,颇多启发。望着春芽笑道:
“想学呀?可不容易呢,小时候没少被师父抽过。”
“师父,你也抽我呗!不过……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哎哟!”
秦羽霓赏了春芽一个爆栗:“还没有答应收你呢,可别瞎叫,咱们这一派,收徒可是很严的哦。”
“还有门派的?掌柜的,你和林大家师承何门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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