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霍光要叫人,霍显越发激动,双手拽着霍光衣袍下摆,一个劲地相求,可霍光却如同无动于衷一般,耳听房内哭泣之声愈来愈响,愈发悲凉,偶尔间又听到成君几个字,丫鬟便忙跑去寻霍成君,心想:老爷的脾气只有小姐劝得住。
丫鬟寻上门之时,霍成君正准备就寝,外衣已去,耳听急促的敲门声,心下还思忖是何人这般大胆,院中人又是做什么的,竟然会让人敲门至自己闺房前,停下去簪的动作,蹙了蹙眉头,对着云岭道,“去看看,何人放肆?”
云岭走至屏风外边开门,而云屏则在霍成君面前抱怨,“小姐,这些人越发没了规矩,大抵是小姐太仁慈了,才让她们如此的。”云屏眼中带着嫌恶。
霍成君将云屏的一切收入眼中,未有言语,而云岭带着敲门之人进来后,霍成君心中亦是一惊,还未来得及深问,她便已跪下,一脸急色,话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喘吁,“小姐,奴婢求您劝劝老爷,只有您能救夫人了……”
“大胆,小姐面前修得胡言乱语!”云屏见她这模样正好让自己逮到了机会,平日里,夫人面前的丫鬟都需礼让三分,但今日恰好她不知规矩地敲了霍成君的门,又说这么一番犯着忌讳的话,倒觉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霍成君瞥了云屏一眼,制止了她欲继续的话语,“霍香,父亲与母亲怎么了,你怎会这般着急?”霍香是霍显身边的大丫鬟,自小在霍府长大,比府中的那些小丫鬟要稳重得多,这些年,又显少犯错,而今她这般着急,竟连规矩也不顾,霍成君自知是真有事,可心中却认为不至于霍香说得这般严重,自己的母亲是何等人,霍成君自是有几分了解的,受了委屈,将事情夸大也是有的。
“小姐,奴婢听老爷与夫人在房中争吵,夫人哭得甚是凄凉,又听老爷好似要叫人,奴婢这才一时失了规矩,求小姐快去看看!”
霍香脸上的着急是不会有假的,霍成君虽带着几分疑惑,可那两人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命云岭与自己穿上衣裳,便匆匆而去,一边看着脚下路,一边迈大了步子。
“老爷,若是要将妾身送与那人处置,倒不如一道杀了妾身,免得受人侮辱折磨,更免得牵连了老爷,到时即便查到妾身上,老爷大可说早已一剑将人斩杀了,还可落得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霍显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脸颊流淌而下,拔出床头悬挂着的剑,递与霍光。
霍光看着面前的剑,犹豫半晌,终还是从霍显手中拿过,手腕旋转,直往霍显心脏刺去,霍显容颜已失色,满是惊慌,就在霍显以为自己会就此丧命于霍光手中剑时,霍光却在离霍显心脏只有一寸之时停了手,“你若是觉着我不忍,你所想不错,可为了成君,为了霍家,你这条命留不得,你既不愿受辱,便让我成全了你,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霍光眼眶之中也有一滴泪落下,几十年的夫妻情就要用这一剑斩断,霍光握剑多年,也曾剑指敌军,却从未感觉一把剑像现在这般沉重过。
“既是为了女儿,还求爹爹剑下留情!”霍成君推门而入,在霍光诧异间,已挡在霍显面前,虽然她不懂霍光所说是何意,可看得出,爹爹这是动了真格,未免真一时气急,杀了霍显,霍成君连忙将母亲护于身后。
“成君,你让开,今日我这剑非取了她性命不可!”霍光狠下心,对着霍成君道,这时霍成君的出现,无异于让自己这把剑更难下手。
“母亲错再大,爹爹也不该刀剑相向,若让女儿让开,除非这剑先刺穿了女儿的心,否则万万不可能的。”霍成君也是下定决心护霍显周全,张开双手,双眼一闭,好似只等着霍光的剑刺向自己,可霍光又怎会对女儿下手。
霍成君料定霍光不会如此,可睁眼之时,霍光手中的剑还未放下,含泪而道:“爹爹,难道让女儿亲眼看着母亲倒在女儿面前吗?爹爹可又想过,这一剑泄了爹爹心头愤,女儿便再无生母了,还请爹爹三思啊!”清泪在霍成君稚嫩却又执着的脸庞上流淌着,自许平君走后,霍成君忽然很害怕生死二字。
“成君啊成君,你可知她做了什么糊涂事?”霍光收起剑,眼中却满是痛惜,他本就不忍,加之霍成君这一番劝说,所有的勇气瞬间倾塌,闭上盈眶的双眼,松开手中剑,只听“啪”一身,霍光转身离去,可背影在霍成君眼中却多了几许沧桑。
看着霍光离去,霍成君那颗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母亲,您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父亲这般生气?”霍成君知道霍光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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