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看,自己的长剑到底还是被她顺走了。他越发觉得这女儿有点意思,当下顺势用红袖遮面,不让敌方发觉本尊已经逃走的事实,连滚带爬地躲到画舫厢房后,也不管惊起一船妇人惊叫,径直钻进珠帘内,嘻嘻哈哈地笑道:“姐姐裙底借我藏藏。”
画舫内的女子见这闯入者不但横冲直撞,而且是个女装的男子,更是吓得纷纷逃到窗边,向着岸上大喊起来。他当即将那女子搂过来,轻声道:“莫喊莫喊!我不过是躲躲,靠了岸我就走。姐姐别招惹了莽汉来追,到时我与姐姐都活不成了!”
那妇人哪里肯听,仍然放声大叫,这船里其余的都是侍儿和年幼的家奴,见了这等场面,哪里敢动一下。他还在拿这受惊的妇人无法,船厢的另一侧木门忽然被一道剑风猛地劈开,满船的人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名长发尽湿的少女单手握着长剑,出现在那扇门的背后。
她上已经披上侍女的青衣,而那名被迫与她交换衣衫的侍女则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将剑尖对准上官武拉扯住的妇人,沉声道:“脱。”
若说刚才还是痴汉胡闯、还好向外呼救的话,这一下众人是真的不敢动弹。那妇人吓得浑发软,好久弄不清秦棠姬到底说了个什么字。秦棠姬便轻轻挥了挥剑,对着上官武说道:“你想活么,想活就快和她换衣裳。”
上官武听了她说话,忽然嘿嘿一笑道:“原来这位妹妹也是长安的!”
秦棠姬大怒道:“别这样亲切,我本不稀得救你!”
上官武面上笑意不减,应了声“是、是”,当下换了那妇人一干净女装,衬着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庞,倒非常动人。船中的人对这一幕虽然完全摸不到头脑,却也一时被这样惊艳绝伦的化装吸住了眼睛。
此时画舫已经缓缓靠岸,秦棠姬将自己头发稍稍簪住,拉过上官武手臂,在人头里点了四五侍儿,道:“跟我上岸。剩下的人想活就不要出舱。”一边令换了装的上官武走在前面,第一个钻出舱去。
一出舱,就看见那群追兵仍在,远远聚在岸上,箭已搭弓,只等着她从船中上岸。上官武是个机灵的,一出船,就捏着嗓子喊起救命,一边装着惊恐万状的模样,提起裙子向岸上快步逃去。他这模样,倒好像强盗还在船里,自己才是那落荒而逃的贵妇人。秦棠姬也牢牢跟着,学他一边奔命、一边回头朝着客舱看。
果然,他们这一行人才逃开片刻,追兵立即策马向泊船bī)近,好几人下马就往船上跳去。秦棠姬对后跟着的侍从低喊一声“别跟了”,就将众人甩开,径直弯进小巷中,脱离了人群。
她方要松口气,后面一只手拉住她:“妹妹,你不能这样放我一个人啊!”
她回头一看,还是那少年,气急败坏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这样难缠,我已经用不到你,你自己走远些!”
上官武指了指上这贵妇人的装扮:“拜你所赐,我现在已是有份的夫人,走在街上,旁却没有侍儿,可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她气得笑出声来:“胡蛮子,脱了这赤膊上街,便没人笑你是无德妇人了。”说着便甩开他向前快步走去。
上官武仍然不依不饶,对着她耳边嘻嘻哈哈地说道:“妹妹真是个妙人,我听你口音像与我是同乡,但又学南方人说话,这一口官话倒是带着薰风的。”
秦棠姬生在花,会话是向父亲学的,故而平说官话;但花的弟子来自五湖四海,她不定也向谁学过几句野话,所以语言有些颠倒混乱。她这口半真半假的长安话平常只是被人嘲笑,这痴人却是个口吐莲花的,将这说得像织绣一般好听。秦棠姬心里虽然受用,但也装作听不见他胡言乱语,仍旧疾步前行,一副要将他甩开的模样。
他就紧紧跟着,一边喋喋不休地找她搭话:“妹妹一人在外岂不害怕,你看,我既肯将舞剑借你,以后若是妹妹有难,只要你不嫌弃,我也一定拼命来救你的。怎样,说了这许多,还不知妹妹的名字!我姓上官,单字名武……”
秦棠姬倏然停了步,转过来高声道:“上官夫人,我的功夫总在你之上,若不是今天你追到我后来,我早就脱,也不必与那群蠢人纠缠那么久!不想摆脱一群又来一尊,夫人请早早回,棠姬独善其便是了。”
上官武微微一笑道:“棠姬这样说我,我也不服,功夫谁高谁低不如比试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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