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西蒙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一个姑娘身处同个囚笼中,那位衣着华贵的女子眼神中带着很多的惊惧,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不安。
西蒙知道他,毕竟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拥有单独牢房的贵族,年轻公爵的年轻独女。
公爵的封地在帝都所在的双河冲击平原的南部,是片不算特别广袤但是丰饶斐然的地方。因为自帝都周边开始以南的地方是特别重视礼教规矩的,所以秋日祭典会显得很无趣,恰逢少女刚刚成年,在软磨硬泡下还是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来到北方游玩。
可惜公爵失策了,本来以为靠着那枚显赫的家徽可以在缺少高级贵族的帝国北方百无禁忌,所以身边护卫少女的二人都是陪伴其长大的家奴,不过魔导师实力。在混乱中的援护虽然表现中规中矩,但是在巴顿的黑光刀刃下最终还是被干净利落的杀掉了。
那晚少女并不是走在队伍末尾的,而是与一众长辈一起走在队伍的前端,公爵之女的面子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如此年轻就可以得到帝王的赏识,必然是很有能力也很有天赋的人。
所以在爆炸中维克的家主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她的周全,但是因为少女的回路实在不算出众,哪怕没有直接感受道爆炸的冲击,也在爆炸的震荡下陷入了昏迷,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了。
西蒙也是今天才有机会可以好好打量眼前的少女,清晰白透的五官中一颦一笑都透露出良好的家教与家风,毫无疑问她已经把优雅铭刻在了自己的骨肉中,所以哪怕是身陷囹圄也毫不失态,所有的心事都只是从眼神中弥漫而出,如同氤氲的水雾,不真切却又真实的存在。
少女似乎是察觉到了西蒙的注视,也将目光投向了这边,眼神中有些关切。
“我现在一定很狼狈吧?”西蒙勉强的露出个微笑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听他们说你受的伤比较严重。”
“哈哈,”西蒙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也还好,只是心里的弦崩断了就再难提起心气了。”这样说有些故作轻松的嫌疑,作为吟游诗人他并不以身体素质著称,经过半月以上的吊挂,虽然不是在阳光的曝晒中,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哪怕是现在,他也只能维持一个姿势不敢动弹,身体的肌肉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撕裂感。
“倒是你,应该很害怕吧?”西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诗人总是热爱眼前美好事物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孩,想到她可能会就此凋零,便发自内心的太息。
那些叛变的贵胄们不是没有想拿眼前少女开刀的,每次回到牢笼仿佛视察的手,眼中的淫色几乎可以凝成实体流淌而下。
那不止是贪图眼前的肉体,还有某些更为复杂的原因,是那个面容、那个家徽背后所代表的的更多的东西,似乎征服了她的身体就相当于将那不可一世的权柄也一并压在了身下。
但好在,这样令人作呕的行径并没有成功,巴顿阻止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头目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说,为什么到时候还要把这些人还给他们?”一名邪术师饮下杯浓稠的黑色液体,问巴顿道。
巴顿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姿态很舒展,手里捧着本书。听到这话他抬起头笑了笑道:“他们虚假的热爱生命,而生命是必然有发展的。万事万物也是如此,就像一粒种子,如果可以发芽,它就会经历生长茂盛到枯槁的过程——人心也是如此。”
“不懂。”
“反常的举动必然会招致反常的猜忌,这种未知最终会造成恐惧,就像那些软骨头一样,自欺欺人的恐惧反而在我们按兵不动时在他们的心中愈演愈烈。连他们都如此,更何况帝国的大人物们呢?你知道吗,越有钱的人反而越习惯于规避风险,若是平民,他们显然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但是达官显贵之后,显然不合适让那群乌鸦直接出面把他们给处理掉,那么这就会成为他们心头的一根刺,连带着许多的反应都会应运而生——怀疑,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我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不在每个行省都弄一次呢?”
“暗精灵的领地是显而易见我们返工的重要途径,这点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我们此措显然是要打乱帝国在东北的布局,况且这种药还没能量产,大陆太深的地方要运过去难度也太大。”
“可是这样不会……”
“当然会,所以才重要。”巴顿合上书,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所有的欲盖弥彰其实都是暗度陈仓,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只是塔瓦西斯啊,闻君纵横百载最察人心。
却不知能否改变的了高屋建瓴的人心?
倒悬王座上,它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沐恩此时仍在沙漠中游荡,他发现民用的地图似乎是有空白的,因为沐恩在第三天穿越了绿洲后,在地图上就已经来到了靠近边缘的地方,但是沐恩并不能看到边际,眼前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这也就是说,地图上其实留有空白并且还不小。
行过绿洲后沐恩可以看到一个哨站,身着天神亮甲的卫兵戍戈此地,沐恩只是远远的打眼瞧了瞧便退了回去。
而绿洲也不似沐恩所预估的那般惊险,因为相对广袤,所以也没什么生物愿意找他的麻烦,毕竟少见的动物往往带有未知的危险,大家都是在外面讨生活的,危险要尽量规避才是。
很多人总是把自由看做是文明的象征,但是在沐恩看来,可以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也可以在城市中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文明了。据说野兽的捕食成功率非常低,但是是因为它们弱小吗?恐怕并不尽然,而是在荒野之外,每个伤口都有可能让自己陷入绝境。
没有王座是永恒的,沐恩在大漠黄昏下留下的剪影也在下秒就被时间的洪流冲刷成了碎片。
唯有变化,永恒不变。
此行并非没有任何收获,至少沐恩发现了那群所谓科考队的疑点,走遍了半数的景光处,沐恩发现都没有任何其他的游客仍然存在,毕竟秋日祭典是国家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比元日还要繁盛,也是传统的团圆节日,也没什么人会闲到拖家带口的跑来这里看戈壁。
但是在想到这点之后沐恩曾经紧张了一夜,在周围布下了许多的预警法阵,但是看样子,那群人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虽然他们中有个高级魔导士不假,但是如果只是这个水平的邪术师在沐恩面前还是不太够看的,虽然除了那个魔力水平比较高的人之外还有十余人,但是魔力回路的强度基本上就是站在一列一矛穿之的水平,造不成大麻烦。
而且在两队人分开之后,沐恩是有意识的与那群人背道而驰,并且凭高远眺,对方应该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这其实让沐恩陷入了些小小的迷茫,他虽然对目的地的选择精确度一直都比较令人绝望,不过场面上的分析还基本没有错过。
因为地图的缺失,现在沐恩所能找到邪术师们可能的藏身之处不过寥寥,想到那个老人说他会主动找到自己,那么眼下之意就是裁决者们应当会不日出发。
似乎可以吧难办的东西交给他们,毕竟论见微知著的局势判断,裁决者才是专业的。沙漠中的沙暴会带动魔力将其搅的浑浊不堪,所以如果有浅淡的腐化气息,沐恩很可能没来得及反应就会让它在指尖流逝掉。
“安舍尔啊,干粮已经快吃完了,到时候如果那个老头还是不来的话,你恐怕就要为我牺牲了。”天空已经完全的黯淡,沐恩坐在篝火旁拍了拍安舍尔的后腿,眼泪差点就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一旁的安舍尔仿佛感觉到了沐恩的不怀好意,转过头来喷了他满脸的唾沫。
“就凭这些唾沫,我必把你烤的很香。”沐恩抹了把脸,已经在心里把亲爱的安舍尔大卸八块了。
而呼啸城中,麻布的披肩在夜风中狂舞,似是那人将沙暴劈在了肩上。兜帽被取下,露出了苍老而平静的面容。
他就那样伫立着,目光聚焦在遥远的地方。后半夜的时候,几名迅捷之人落在他的脚边,他们的出现代表着大包围圈已经形成,现在只等鱼儿咬食了。
“这里的魔力要比正常的地方高些,估计是有泉眼之所在。”
“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我想邪术师应该不会自信到躲在那种地方,只是觉得如果能有些意外收获,还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而在地宫中,巴顿吹灭了烛火,在深邃的黑暗中数十双幽暗却又闪烁微光的眼睛出现在视野里。
“他们要来了,我们就要走了。”他将手中结块的血迹拍掉,平静的说。
“真不甘心啊。”
“如果你不懂的放下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屈从于兽性,那么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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