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是你撞的天钟?”
吴庸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本来跟他同窗而学的名门子弟,十年前的榜眼出身,如今已经贵为国子右监门,官居四品,而他还是一个乐门讲郎,从七品的芝麻小官。
一个在天,前途无量,一个在地,此生难有作为,两人身份的差别,这辈子都没有平起平坐的一日,这绝望的现实最已将他彻底击垮屈服,再无奋起的野心。
“回监门,是我乐门弟子秦潮撞钟。”
锦衣男子看了天钟下面晕迷不醒的秦潮,眉头一皱:“就凭他?”
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几十米外的古槐树丛,一声暴喝:“谁在那里,还不给我现身!”
躲在树丛之中的流云风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远在几十米外的树丛之中,尽量地遮掩气息,竟然还是被对方发现,抬头一看那墨爱所在的位置,只见他早已不知所踪。
无奈只好从树丛之中跳下,走到这锦衣男子身前,施了一礼:“见过五叔。”
这位监学,正是流云五杰之一的流云忠,儒门卫道君子,流云家族嫡系,也是流云孝同父异母的胞弟,成帝元年便已是科举探花,年纪较流云礼稍轻,如今也已有四十,官居四品。
流云忠眉头皱起:“是你?你躲在树上做什么?”
不过他显然没兴趣知道,一摆手,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去吧,此处不适合儒门弟子参悟,以后不要再来。”
没等流云风回话,他转过身,朝几名国子监学搏下令:“把这撞钟之人押送刑部听审。”
正要转身离开的流云风闻言,一个闪身拦在几名学搏身前,说:“五叔且慢,都说钟声一响,到达天听,圣上亲询,为何要将他押往刑部?”
流云忠脸色一沉:“知你向来不服管教,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这是你父亲亲自颁布的法令,凡撞钟者,一响送刑部审问,二响由你父亲亲自过问,三响以上,才能达天听,难道你还想质疑你父亲的法令不成……”
流云风愣了一下,他也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法令。
三响才能到达天听,从刚刚秦潮撞钟的情形来看,若不是墨爱暗中出手相助,只怕连一下都撞不响就已经被钟体的护盾给击飞震伤,何况三响。
秦潮虽说只是新科举人第七,实力已是明心境圆满,刚刚抱着决死的意志激发了真性情,突破到见性境,以这样的实力,才堪堪撞响一下,想要撞响三下,岂不是要知行境?
连告御状都有重重阻挠,换作普通人,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流云忠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流云风,违犯家法尤可饶,但触犯国法可是死罪,连你父亲也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押着秦潮转身飞快离去。
国子监的学子们此时也已闻钟声赶到,围在离钟不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不是流云风吗?是他撞的天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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