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十岁那年,作为刘氏罪人入宫为婢的刘婼,在永巷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能得到周尚宫的青睐,选到身边教养,已经是她那时觉得最幸运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招惹姬宏铎,因为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
“是我不配,刘氏的人怎么能怀上魏帝的孩子,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刘婼声泪俱下,不是悔恨,而是不甘心。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周尚宫的问题,刘婼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这皇宫这么大,她相信一定会有他们母子的活路。
“姑姑......”
可是,刘婼终究年轻,她从没有想过,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该怎么在皇宫内存活下去。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只有周尚宫。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生下这个孩子,是个女孩还好,可以当个小宫女。若是个男孩呢?你忍心让他在宫里当个不完整的男人吗?”
若真是一个男孩,那样的结果令人不敢想象。可眼下,不是应该先考虑怎么生下这个孩子吗?刘婼听说,这永安宫里即将到来的,是齐国的质子,一个只有半岁的孩子。她曾经痴心妄想,求周尚宫让她留在这永安宫里伺候。这里即将成为魏宫最晦气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愿意来到这里的。
“姑姑,您就把我安排在这永安宫里伺候吧,唯有如此才能保全我们母子。”
周尚宫终究是心疼她的,刘婼从那天起便被调到了永安宫里。
一个月后,齐国的质子晏南珽抵达魏宫。齐国派出的使臣与乳母都被遣返,独留下了这个七个月大的孩子。
天奴儿,天生就要为奴!真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什么要给他取这么个乳名,道出了他一出生就要背负沉重的使命。
刘婼不喜欢叫他这个乳名,当乳娘不在的时候,她便叫他晏南珽。世间没有莫名其妙的厌恶,却会有道不清楚的同病相怜。刘婼与晏南珽就是如此,都是不应该出现在魏宫中,却偏偏就在这里的异类。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知道很快还会有一个同他们一样的人诞生。
明粹宫云淰殿,朱之仪应该是除了周尚宫之外,第二个知道刘婼有孕的人。
“刘氏那贱人,也配怀有龙种?本宫入宫五年了,却始终不见起色。”
上月初一,朱之仪入兴化寺进香,却见刘婼走路时步态怪异。花五两银子才从永安宫乳母嘴里得知,刘婼确实有孕。醋海翻波,人就会做出许多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自命清高的朱司徒之女,也会起了杀人的心。
“把这个香囊放到刘婼床下,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大的命。”
这一次,乳母得到了五十两银子,可是周尚宫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她手中那个香囊。什么事都没做,便得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是多么容易的事。
一个月后,乳母暴毙永安宫内,周尚宫便重新挑选了一个乳母伺候齐国质子。朱之仪终究没能阻止那个孩子的出生,但是孩子出生后才是难题接踵而来的时候。
正如晏南珽出生时,他的母亲迫不及待的掀开襁褓看孩子一样,刘婼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着急着要确认自己是否生了一个女儿。
这一次上天是眷顾她的,没有将两难的抉择抛到她面前。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可以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女儿。
“若是别的嫔妃生了个女儿,还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宫里可只有两位公主,听说他都很喜欢。”周尚宫抱着孩子没来由的感叹起来。
“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她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刘婼躺在床上无力地说道。
孩子没有父亲,便没有姓氏,从出生那天起她只有一个名,叫作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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