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异禀的人凤毛麟角,但刘婼绝对是其中一个。也就三两天的功夫,便将洪嬷嬷一生钻研的双面绣吃透了八成。也不知道她脑海里在盘算什么,白天的活还嫌不够累,夜里挑灯对着绣架又忙活起来。
洪嬷嬷抱着晏南珽来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终是忍不住,问刘婼道:“姑娘啊,你这花花绿绿的是个啥?”
刘婼将绣架一遮,忙推洪嬷嬷出去:“我这才起了个头呢,等出个模样,定然请嬷嬷指点。”
前十年,刘婼就像被人捧上了天的明月,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感恩,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后十年,刘婼就像被人踩在脚下的微尘,说尽了卑微乞怜的话。她无法判断姬宏铎对自己的是什么,男子的真心还是帝王的随情?
可是,妁伊的出生,让她知道自己原来活得有多么极端。因为,妁伊的笑是真的,是甜的。她不会因为刘婼是公爵之后而讨好,更不会因为刘婼是下等宫女而贬低。她对刘婼的每一次笑都是发自真心!
那么,刘婼有没有想对谁也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呢?该死,浮现在脑海中的竟然是那个手执梅花的男人——姬宏铎!刘婼摇了摇头,让姬宏铎的形象在脑海中消散。
“公公,这么多俸禄银子?您算错了吧?”
刘婼拉着发放俸禄的小公公问了又问。直到那个小公公烦不住了,将账本推到她面前指着问道:“你看看哪一文钱错了?你这人真是,给多少就拿多少吧,话这么多!”
心中略略有些不安,紧紧捏着自己与洪嬷嬷的俸禄银子,踟蹰了会,终于还是扭头离开。
“姑娘,你过来!”
叫住她的是一个着青色宫装的女史,样貌颇为端庄,一看便知是哪位娘娘身边的人。刘婼将银子往袖里一塞,矮身行礼:“女史安好!”
“姑娘无须多礼,咱们都是一样的。我叫有芷,在栖凤宫里当差。今日专程奉娘娘之命,来找你的。”
有芷说话很有分寸,一点点铺垫,并没有引起刘婼过分的警觉。不知不觉,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只不过,皇后娘娘素来与自己并无来往,怎么突然派人来寻自己。她疑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虽不说一言一语,有芷却心下都明白了。
“姑娘,别多想。在这宫中,没有什么事能够瞒得住皇后娘娘,周尚宫帮衬着也不行。”有芷已经点破了刘婼的秘密,为了减少误会,继续说道:“同是母亲,皇后娘娘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却忍不下心放着你们母女不管。所以,往后的俸禄银子,都是这个数,你也别问发放的小公公,以免娘娘难做。”
原来如此,可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呢?她们母女的存在,不应该是皇后得威胁吗?皇后想要除掉她们,易如反掌,可是却没有这样做。
“我不明白……”
她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有芷的意料,有芷只是微微一笑。抬手理了理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解开刘婼的疑惑与不解。
“你在想,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需要刘婼回答,有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道:“不瞒姑娘,皇上前些日子知道那孩子生病了,便有心想要皇后娘娘把她带到身边扶养。娘娘有多喜欢小公主,从她对二公主便可见一斑。但是,这宫里叫她一声母后的公主很多,叫你一声母亲的却只有那个孩子。”
刘婼的心猛然一惊,姬宏铎真的那么狠心?妁伊明明是她唯一的依靠,他竟然动了要把她夺走的心思!
“我懂了,娘娘的大恩大德,刘婼铭记在心,一定好好照顾好妁伊,不给娘娘添困扰。”
有芷释然的一笑,道:“这就对了!时辰不要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对刘婼欠了欠身,刘婼矮身回礼,再起身,有芷已经只留下一个背影。
妁,媒也。这女孩,又是谁与谁的媒?
刘婼的思绪难以集中,手上的针线穿梭慢了下来。是妁伊的哭声将她唤醒,恍惚间,放下针线去抱床上的孩子。
“妁伊,你是饿了吗?娘亲在呢,一直都在呢!”刘婼被妁伊那次发烧吓得不轻,只要孩子一哭,她总要抱起来贴着孩子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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