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慢悠悠走到男子面前,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插在男子胸口的那柄木剑的剑柄,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三师兄?”
那壮硕男子抬起低垂的头颅,披散的黑色头发里露出一张刀削斧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受了极重的伤势,纵然毫无还手之力,这张脸上仍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颓废,朗星般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仍然蕴含着蔑视:“当年给人端洗脚水的小崽子牙长齐了,也会乱叫了。”
“哈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仰天大笑,笑声逐渐扭曲!
噗!
胸口那柄木剑猛地被他深深按进男子身体,深度直至剑柄!
被称作三师兄的男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丝毫不见痛苦之色,唯有越来越浓的嘲讽蔑视表情。
中年男子的怒气被他的表情彻底点燃,砰砰砰连续七掌将剩余七柄木剑统统拍入男子体内!
纵然除了头颅之外身体全部被死死钉住,那男子仍然没有任何屈服和痛苦的表情,只是嘴中一边涌出鲜血一边淡淡说道:“继续,师傅的钉魂八剑可不止这点用处。”
中年男子微微眯了下眼睛,这才嗤笑一声说道:“论修为,论天赋,论法术,一切的一切我确实都不如三师兄你,我也确实无法驱动钉魂八剑,但那又怎么样呢?”
“去时昨日非是今时今日,三师兄,想想自己吧。”
中年男子举目四顾,略有些得意地说道:“你收留的这些人全都成了盟主的试验品,或许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你能有今天,确实是有点本事。”
被称作三师兄的男子对他的反应有些惊异,但也仅仅留存片刻罢了,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
男子眼睛慢慢出现一条条血丝,待到这些血丝布满他的眼睛后开始想他的脸上蔓延,逐渐蔓延到耳朵,颈部,肩膀,前胸,手臂,就像一滴墨水滴进清水中一般,蔓延出的一丝丝墨色虽然纤细却那么突兀,那么引人注目。
没人能忽略它们的存在,中年男子显然也不能。
眼看着这些血丝开始向木剑上面蔓延,但是中年男子什么都不能做,他也很清楚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哪怕一柄木剑被他拔来,后果都将是他无法承受的。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随着血丝蔓延的区域越来越大,三师兄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开始变得粗重,言语间原本的不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仿佛春蚕吐丝结茧一般,那些血丝最终将整个剑柄完全包裹起来,成了一个个轻轻跳动的血团,就仿佛里面包裹着的不是一个剑柄,而是一颗小小的心脏。
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血团越来越大,随着血团的慢慢变大,中年男子仿佛听到了木剑被从树中拔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折仿佛破锯一般反复折磨着他那根名为理智的思绪,在上面切开一道道口子,取而代之的是源自记忆的恐惧。
不死血怪。
这四个字不知怎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任他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不是没想过出手杀了眼前这个人,就像杀死岛上的一切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驱使他的身体,他现在就好似猛虎面前的牛,任你有千钧之力也使不出来。
直到最后一刻,恐惧引发的绝望战胜了一切,他集中全身修为于一指,他的手指顿时变得如同一黑玉一般晶莹,却又像深渊一般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一指之威,较之许攸宁集五仙之力放出的仙剑亦不呈多让!
一指刺向男子额头,却在距离额头半寸的地方停下了。
无论他如何努力,这一指都无法前进哪怕一丝一毫。
终于,胸口的木剑完全离开了男子身体,与此同时包裹着剑身的血团突然雪融般消失,重新化作血丝退回男子体内。
其余七柄木剑也纷纷被那些血团拔出男子身体,男子的身体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随后缓缓站起身,抓住一柄飘在空中的木剑随手一挥,将那仿佛被定身一般的中年男子的头颅砍下。
看着咕噜噜在地上翻滚的头颅,看着那中年男子临死前不可思议,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睛,被称为三师兄的男子似是自言自语道:“下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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