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夫子勉强笑了笑,有些无力的说道:“好孩子,你方才也看到了,夫子已经突破筑基,一切都会好起来,眼下镇内尚有荒兽为祸,你速去帮忙,莫要让荒兽再伤人了。”
段辰听他声音,微弱异常,有如将死之人,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悲从中来,深凝鲁夫子,目中泛起泪光,重重点头道:“段辰知道。”
当即缓缓起身,慢步离去,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缓慢,似有不舍,末了又回首看了一眼躺在李正怀中的鲁夫子。
鲁夫子和蔼一笑,抬了抬手指,气若游丝道:“孩子,你快些去吧!不许再回头看我……”
段辰重重点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当下埋头冲入蒙蒙细雨中,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鲁夫子慢慢放下手指,看着段辰远去身影,忍不住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他大概已经知道我要走了,却还是不忍拒绝我最后一个要求。”
李正眼眶渐红,似有些不忍道:“夫子你……”
鲁夫子微微摇头,道:“夫子不行了,再也当不了你们的夫子了,但至少在最后,我不愿孩子们看到我这副惨相,此去黄泉,一路有你相送足矣……”
李正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鲁夫子神态安详,眼睛似有些睁不开,他笑了,好似已经看不见李正,又好似看见李正儿时模样,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不把口诀背好,你们谁也不许……”
李正呆呆看着鲁夫子安详闭目的脸,目中泪水肆意横流。
此时天空雨声渐大,瓢泼而下,冲散了广场上的血迹,却冲不散李正心中悲痛。
这时一道剑光裹挟着一道倩影从天而降,诸葛玄霜紧紧抿住嘴唇,看着李正怀中双目紧闭的鲁夫子,沉默片刻,方才道了声:“节哀。”
另一面,战场之上,在另一名筑基强者的助力下,天都镇终于抵住此次兽潮攻势。
除去少部分高阶荒兽侥幸逃回天都峰,其余大部分高阶荒兽尽皆被段辰与那名筑基强者斩杀,至于死在这一战下的中低阶荒兽,就更不知凡几了。
不过天都镇这边,同样有不少武者和炼气修士战死就是了。
此时天空已是云散雨收,晨光拂晓,隐隐照亮天际,但却无法照亮众人心中阴霾与沉重。
周玄一身孝衣,轻轻敲开药堂大门,大门应声而开,段辰身着孝衣走了出来,面色凄然。
二人一同行至小镇广场,就见四个黑衣大汉,抬了一具棺木,朝亭长府行去,亭长李正亦身着孝衣,怀抱灵牌,紧随那棺木而行,两个壁上缠着白布的少年,分左右而立,紧随相护。
数十个披麻戴孝男女,紧随在两名少年身后,每人面上皆是一片凄凉之色。
周玄低声对段辰说道:“夫子没有亲人,今日葬礼一切事宜,由李正大人亲自操持。”
段辰凄然一笑,道:“谁说夫子没有亲人,我们难道不是么?。”
周玄重重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便是夫子亲人。”
二人随即汇入送行队伍,缓步朝亭长府行去。
这般行了约莫一刻钟,终至亭长府灵堂,一股浓厚的檀香味迎面飘来。段辰抬头看去,只见那堂内一片雪白,两侧素花排列,白幔环绕,四只白烛高燃着,烛烟袅袅。
亭长李正面色肃然,指使那四名黑衣大汉将棺木置于灵堂正中,随后两个身着白色布衣的少女,分列堂门两侧,跟着整个堂内忽的响起阵阵哀乐之声,伴着几名妇人的哀凄哭声,令所有前来送行之人,莫不为之黯然神伤。
这时,晨阳、周长恭,南宫兄妹还有熊战五人也到了,与段辰和周玄二人一同进入灵堂祭拜,复从堂内走出,后面行人跟着接上。
葬礼遵从夫子生前遗愿,并未大操大办,一切从简。
段辰几人离了灵堂,行至亭长府外不远处,就见三人面色陌生,迎面走来,不由暗中瞧去。
只见当先一人,是位身着白衣,容颜俏丽的少女,看容貌似不比段辰大上多少,其左手后跟着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身着青袍,臂带铁环,上面符文铭刻,显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器,而右手后边那人,虎目方脸,神情不怒自威。
段辰见这三人移步走入灵堂祭拜鲁夫子,当下不由低声问道:“晨叔,适才那三人,莫非便是从青山城赶来的筑基高人?”
晨阳点头,小声道:“不错,当先那人据说便是青山城第一天才诸葛玄霜,年芳不过十七,已是筑基强者,其父诸葛青山,便是当代青山城城主,功参造化,据说已修至金丹境界,为我大荒王朝五大金丹高人之一。”
周围众人闻言不由惊叹连连。
段辰心中暗暗想道:“这诸葛玄霜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已是筑基高人,我与她相比,却是大大不如。”
思忖之间,突觉脸上一凉,几点雨滴打落在脸上,不由暗忖道:“今日所有人前来给夫子送行,莫不是上苍也在为夫子的离去悲哭么。”
一念及此,他心中愁绪万千,当下离了众人,独自返回药堂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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