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兹的大军是在合围赵之海之时才到的秦国,今年他才二十出头,也是首次参与对秦作战。
所以在秋莫尔看来,那些秦兵都是像当初萧关突围时遇到的一样,一触即溃。
路苌咬着牙,对秋莫尔说道:“既如此,本将就祝秋千夫长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了。”
说罢,也不理那转身离去,喊叫着让五千戎兵径直冲向王敏军大阵的秋莫尔,自己安排秦人列起阵来。
正当路苌安排秦人列阵时,秋莫尔骑在马上,对还处于行军队列的戎人们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去砍杀那些秦蛮子,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威风吧,长生天护佑着我们,勇士们,冲上去,冲啊。”
说罢,他挥着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同时趴在马背上向不远处的王敏大军冲去。
在他身后,两千名戎人骑兵也顿时血脉喷张,跟着自己年青的主将向东杀去。
而三千名步卒虽然脚力不敌骑兵,但也是受到了鼓舞,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棒斧,向秦军杀去。
而秦中大阵的中军将台之上,王敏看到对面万人军队中只冲出来不到一半人,顿时吃了一惊。
“这算什么?戎人是想来送死的吗?”王敏看着西方冲来的戎兵,喃喃自语道。
既然他们想来送死,那便成全他们吧,王敏下令,位列后阵的弓箭手向前移动,在戎人骑兵到达阵前四百步时,给与齐射。
位于冲锋骑兵最前列的秋莫尔此时胸中豪情万丈,他从小就幻想着取代族长秋兹的一日,这才在每日辛劳放牧之余苦练骑术、射术、棒术,终于在此次东进前的部落选拔中成为部落的第二勇士。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岁,取代被他视为偶像的部落的第一勇士秋兹只是时间问题。
而秋兹也格外器重他,此次援救驰道高地,第一时间就想到让他统领五千大军跟随着路苌。
此刻,秋莫尔看到远处秦人军阵越来越近,他回头看到了自己部落的勇士们跟在自己身后,像昔日里一同放牧时一样自由而快意。
秋莫尔又看了看前方那些举起长戈的秦兵,那些待宰的羔羊们仿佛只是伸长了脖子,在等着自己挥刀砍下。
深秋的北风在自己耳边略过,同时还响起身后儿郎们的呼喝。天上的大雁排成两行,高高的从秋莫尔的头顶略过。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而秦军中的战鼓声却异常的响亮,越往秦军方向奔跑,那些鼓声越是响亮,响亮到他已经听不到自己身后儿郎们兴奋的呼喝声。
但这些又与秋莫尔有何关系,他的眼中只有那些排成阵列的羔羊。渐渐的,他能够看清那些羔羊们的脸色,那些羔羊面色凝重,似乎还带着胆怯。
渐渐的,他又能看清那些羔羊们的眼睛了,那些眼睛中却没有应该看到的胆怯和恐惧,有的却只是兴奋与高兴。
秋莫尔内心中生出一丝不妥,但他又不知那一丝不妥源自何处,突然他看到了,秦军阵后一片黑幕升起。
原本他还以为那是秦军身后黑色的山岭,随着他骑马奔跑时一阵阵的跳跃。
但此刻他可以肯定那飞向天际的东西,那让天色突然暗下来的东西并不是山脉。
那是箭,他曾经练了十多年的箭。只不过这些箭成千上万,组成了他从未见过的黑幕,遮住了太阳并从他的头顶划过。
秋莫尔与眼前举起长戈的秦军只有不到五十步了,原本他应该在此时举起牙棒,或者取下身后的强弓架上弓失。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缓缓勒住了缰绳,待到战马停在距离秦兵阵前二十步时,秋莫尔向着静悄悄的身后扭过头去。
在他的视线中,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匹马,只有满地插着的,密密麻麻的箭矢,这些箭矢如同家乡草原上独有的芨芨草那般,孤独却又坚强的插在地上,插在勇士们的身上,插在战马的每一寸皮肤上。
秋莫尔呆了呆,片刻过后又转回了头,看着眼前那些羔羊,他大喊一声提起了牙棒,冲向了秦军一万五千人的大阵。
此时,一阵北风吹过,将秋兹部落勇士的头发吹得随风飞扬,将那勇士身上的披风吹得迎风飘荡,天空中又一排大雁飞过,只是秦军的战鼓却仿佛从未响过一样突然停滞了。
与秦军战鼓同时停滞的,还有远远冲过来的那三千步卒。他们看到了千万支箭矢从天而下的壮观,也见证了两千骑兵在行进间突然全军覆没的恐怖,更看见了自己的主将做出来作为勇士的最后决断。
在这一幕幕突如其来的变化中,他们迟疑了,纷纷停下了脚步。
正在此时,身后的五千秦人大阵也已经列阵完毕,在路苌的命令下,中军吹响了呜呜的号角。
这号角正是让这些步卒后退的军令,那些戎人听到号角声后,丝毫没有犹豫的向后撤去。
王敏见戎人骑兵已经全军覆没,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诛杀了戎人中的一名主将。
只知道对面的戎兵只有八千且已经没有了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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