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丕将军遇害的厢房,沈舒窈双手叉腰,站在那摊血迹前沉思,投入得仿佛周遭所有事都干扰不了她,更别提顾燊何时又走了进来。
“为何会住在晋王府?”顾燊看着背脊挺直,始终在沉思的沈舒窈,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原本在思考的沈舒窈瞬间回神,那双叉在腰间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须臾才道:“得罪了人,被人暗杀,幸好蒙晋王所救。”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顾燊站起缓缓来到她身边,轻声道:“王府虽好,你一介女子住在那里实有不便,何不考虑换一个住处?”
沈舒窈迟疑地望着他,明净清澈的眸子波光粼粼,若幽谷一股潺潺淙淙的溪流,让人难以忽视,却又有一种远在天际的疏离感。
“我父亲生前在京城为我置办了一处别院,自从莲儿被杀后,那里便不在安全,晋王爷仁善援手于我,适才借住王府。“
顾燊又近了一步,看着她说:“我有一处别院,环境还算不错,下人们也算尽心尽责,不如你搬到那去,我再派些人贴身保护你,如何?”
“我与顾都统萍水相逢,此举实在不妥。”她蹲在地上,掀开一片薄毯看了一眼,并无异常,又道:“况且我现在也算是晋王的下属,以他的权势想要护我周全亦非难事。”
“萍水相逢”这几个突然让顾燊一时有些怔愣,如果没有那一纸解婚书,或许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然而世事难料,家中退婚虽是事后告知,可他到底没有反对,只觉得一个陌生人而已,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如今来追悔亦怕是无济于事。
这一刻,顾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那清亮的眸光也划过一丝晦暗,或许是窗棂外几许微风拂来,让他瞬间从沉思中苏醒,随即又漫上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之后,沈舒窈又去找范荣成,让他将驿馆的驿夫小厮召集在大堂,范荣成自然不敢耽误,不过片刻人就到齐了。
沈舒窈环顾众人,问道:“昨日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丕将军是什么时辰?”
话音落下,就有人道:“大概是酉时。”
“你为何会记得如此清楚?”
那人答:“因为酉时正是巡逻官兵换班的时侯,当时我还看到丕将军在屋子里走动。”
“对对对,我也见着了。”另一个人插言道。
沈舒窈望着驿夫问:“那他昨日可曾出来过?”
“出来过,辰时在正厅用早膳,还说我们这的食物虽是精细,但是佳酿却是寡淡无味,不及西北的烧刀子烈性,喝着不够痛快。”
“那他当时有什么不对劲吗?”
驿夫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说出来的时日有些长了,有些思念故乡,希望和谈尽快促成,这样他也好早早回去。”
沈舒窈抚摸着下巴,微抿着唇,不疾不徐地点点头,然后又问:“谁是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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