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总有这样莫名的抵触。
以往两人是相处过的,他特地来别庄看她,堂堂一国之君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
如果贺九笙仍旧是那个贺九笙,说不定两人青梅竹马之情能化为一段姻缘。
奈何自己对他根本不感冒啊,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贺九笙,青梅竹马的毛都回忆不起来。
强扭的瓜不甜。
而且宋千衡性情古怪,那件事以后又屡屡针对宋燕帧。
她真怕宋千衡看到自己这张脸,又想起隐匿在心底的那份不快来,惹出什么大麻烦。
不敢面对,有愧疚、有心虚、有恐惧、有担忧。
这些五味杂陈,全部凝在一个动作里,就是低头,死命低头,顺便按着宋燕帧的脑袋往下埋。
“做什么?”
宋燕帧觉得她这躲躲藏藏的模样有些憨傻,压低嗓音小声问了一句。
“你傻呀,他看见我肯定气。”
贺九笙小嘴一撅,觉得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宋燕帧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挡,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不必担心,本王还没到要把自己的爱妃藏着掖着的地步。”
所有的一切迟早是要面对的,众人是,皇上也是。
一众大臣、妃嫔、权贵、奴才乌泱泱的跪了一片,往后看去一眼望不到头。
皇上在祭坛上点香火拜了祖宗,司礼监的内侍们拿着功德薄从一代皇帝的开国历史念诵到了先皇的勋功伟业。
场面活像开学典礼上的领导讲话,语速平缓,愣是开不了三倍速,这一念就耗去了两个时辰,众人也跟着跪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内侍的声音尖锐,贺九笙怀疑自己就要睡着了。
屁股坐到后脚跟上,早就把腿坐麻了,见周围人或憋或忍都尽量不表现出疲态,宋燕帧更是在若有所思,贺九笙叫苦不迭。
领导讲完话就是校长讲话。
皇上上台,把自己当朝时所做的好事儿一一说给了老祖宗听。
是真是假不知道,本来看着墓里都是宋燕帧的老祖宗,宋燕帧的老祖宗就是她的老祖宗,给点面子忍一忍能挺过去。
可宋千衡一上台贺九笙彻底蔫了,看起来这祭祀大典才刚刚开始,于是百无聊赖的玩起了自己袍子上刺绣的孔雀。
忽而一个黄土团成的泥球就啪得一下砸到了她的袍子边上。
泥团捏的溜圆,上面还有指纹印子,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堂堂燕王妃在祭祀大典上被人扔泥巴!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能忍?
她小心翼翼的回头找始作俑者,只见身后跪的一干人等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唯一认识的就是谢瑾霜父女,两人跪在右侧离自己两排以外的地方。
找不到谁丢的泥团,贺九笙继续回身当雕塑。
一个泥团啪的一下又丢了过来,虽没砸中贺九笙,但因早晨下过一场细雨,泥土湿润,终是激了些泥点子到衣服上。
好好的一张刺绣图,正巧被泥巴污了孔雀的眼睛。
贺九笙再次转过头,这回终于看见是谁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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