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一声明显的嗤笑。
“珑儿年末岁及桃李,这些后患,越早除尽越好。”他略一思忖,吩咐道,“见弥,你让管事安排一下,明日我带珑儿一同入宫。”
姜玲珑的生活习惯,每日天未亮就已起身梳洗,她使不惯人伺候,总是先去小厨房给邝毓熬一碗药膳粥,也不管他喝不喝,两年来日日如此,从未间断。旁人以为这是伉俪情深,邝毓却知道,这是打着感情牌,万一最后和离不成,她若有机会逃出山庄,也希望自己念在往日情份不要多加为难。
姜玲珑在邝毓眼里是少有的机敏果敢,却又在某些方面,单纯得可以。
侍女橙月来伺候穿衣时,她已将事情料理妥当,只需橙月帮忙梳好髻发,穿正外衣。
“夫人,”橙月面相可人,做事也勤快,正捧着一摞盒子招呼着其他女侍一同进来,“昨夜庄主见您睡下了就没让奴婢来惊扰,快瞧,庄主给您挑了谒见服,说早膳之后带您入宫呢!”
姜玲珑心下一沉,嘴上倒也没说什么,抬手让女侍们替自己更衣。
“夫人您快瞧,您穿这身可真好看!”快嘴的樱草眼睛都给看直了,忍不住嚷嚷。
“咱们夫人本就标致,”橙月帮着梳髻,跟着赞叹,“当年庄主迎娶夫人那日,霖羡城里多少条道围得水泄不通,就想一睹咱们夫人芳容呀。夫人平日穿着素袍,不施粉黛,在这庄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您还漂亮的!”
庄主夫人笑眯眯听几个女侍你一言我一语得恭维,对镜望了望发髻,发现自己平时为防邝毓惦记,光顾着走朴素路线,妆台上竟没有一支能衬得上这谒见服的簪子。
“这些木簪殿前失仪,橙月,随我去库房,我嫁妆里该能挑出些首饰来。”
“哎呀夫人,不用不用,庄主怕您奔波,一早就替您备好了,您看,”橙月打开几枚木盒,“这对泽芝鎏金钗,配这个白玉金扣,还有这个月白指环和耳坠,都是庄主亲自挑选的!庄主对您可真好,周到又体贴!”橙月逐个介绍着,不消一会儿这些首饰便都上了姜玲珑的身,她再细心地掖了掖姜玲珑的衣领,检查金扣是否扣得太紧造成不适,又蹲下平了平衣摆,拿绢帕小心擦拭了一遍鞋缘,这才起身笑说,“好了,夫人您看看,天仙娘娘也美不过您呀!”
女侍们叽叽喳喳,簇拥着姜玲珑出屋,橙月走在前边,推开房门,呀了一声,立刻噤声行礼。
门外院里,晨曦之中,一个黛蓝色的背影转过身来,挺拔的身姿与清明的眼眸都朝向那处喧闹,瞧着一抹靛青从人群中朝他越走越近。她身影纤瘦,步态端庄,唇角带笑,眼中漾水,阳光披在她身上,点缀着金钗与领扣熠熠生辉。
这便是他的妻子,也是霖国坊间神化的姜家小女,临水芙蓉,惊鸿仙子。
“有劳夫君为妾身打点。”她乖巧行礼,抬眼望向眼前这位紧抿双唇,目光藏炽的天下第一庄庄主,已来不及收起璨笑。
完了。
姜玲珑内心如瀑,甚至感到自己双腿发软。
完了完了完了。
邝毓毫不避讳注视着这副令自己有一瞬窒息的纯真笑颜,无人察觉地舒了口气,朗声满意道,“邝某的夫人,实乃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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