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去审吧。”姜玲珑在司贤身后拉了拉他袍子一角,“莫要吵着峥儿。”
司贤便点头,松了掐人脖子的手,戳了戳陆涛的背脊,示意他自己走出去。
颈上力道一消,险些窒息的陆涛先是弯腰干咳了几声,才顺了气,自知没有胜算,便举步出了翠峦殿。殿外乌泱泱的伏魔军脚下还躺着身中箭羽到底的他的亲兵。若不是如今这状况,场面该算是因着别扭而显得诙谐。
伏魔军的士兵们为陆涛让开一条道。毕竟跟在后面的司贤不太好惹。既然大家都心有疑惑,倒不如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这一让,陆涛便来到了殿前广场的正中央。而这条同道也没有就此合上。
因为不知何时,韶华郡主身边的宫女给她搬了把椅子放在殿外廊下。她此刻正坐在椅中,颇有闲情逸致地看着广场上的动静,背后殿门则缓缓合上。
这就是大名鼎鼎,犯上作乱,蛊惑人心的妖女?
一个怀有身孕,端庄清雅,貌若神女的年轻女子?
等等,韶华郡主怀孕了???没听说还有郡马爷呀但是。
一群人思及此,不约而同脊梁骨一阵激灵,立刻收回好奇打量和偏头偷看的目光。且不论郡主到底怎样,兵马大将军的妹妹,摄政王的女儿,还是不要随意揣度的好。军营里,谁都怵大将军。不是因着他多狠辣,而是他声名远播的军律严苛。能将人操练到有心理阴影。何况眼前还有一个活的野郎官。
伏魔军是在晋绥边城秘密集结的士兵,打着惩奸除恶,誓守天子的旗号招募来的热血有志之士。要从摄政王和司琪手中调兵,自然需要从中计划。晋绥与周围城镇均受了流言浸扰,再加上韶华郡主拒不回应,王上迟迟不回宫,也是音讯全无,更是教人相信,小王上是有难了。
领头的将领更是坚信,哪怕是摄政王的女儿,犯这夷族之罪也必当严惩,罪连摄政王府,他们只要救出王上,摄政王必定无话可说,说不定为了保命,还会不多计较,甚至大义灭亲。
怎能想到此时眼前这幅景象。
伏魔军的将士们也静待司贤开口审人,眼下状况,局势已然颠倒,比起郡主谋逆,他们更愿意是其中有所误会,韶华郡主遭人诬陷。毕竟假若真是谋逆罪成,他们这几千号人恐怕也不能活着走出洛河了。
正是万籁俱寂,等着司贤开口之际,殿廊上又传来一个轻巧但着急的脚步声。听这力道,是女子的。
橙月正搬着茶案小碎步赶来,后面还跟着一溜宫女,个个手中不是提壶就是端盏,橙月将一方小桌案安置去姜玲珑身侧,又接过宫女手中茶点,一一在案上摆好,才退入殿中。
姜玲珑慢悠悠端起她的每日必修燕窝盅,捏着勺浅浅尝了口,觉得甜度刚好,不禁点了点头,露了笑。
全场哑然。
姜玲珑抬头见所有人静默望她,神情都有些复杂的微怔,当即眼露疑惑,“看我干吗,你们继续呀。”
他们的韶华郡主,这是把弑君当戏看呢?
陆涛早被司贤按跪在地上,被人群包围,仅留了一条通道,是兵士们让行后又下意识怕挡了郡主视线不由自主被定在原地,没有依阵列队的。
陆涛虽然跪着,但仍是昂首挺胸,看到姜玲珑有滋有味吃着燕窝瞧他,鼻中嗤了一声。
“来来,陆都尉倒是给司某说说,这山高水远的,是给哪位传去了王上恶疾以异法来治的消息?又是受哪位指使要王上性命?你是本意效忠呢,还是另有隐情?”司贤语气慈润,态度祥和,完全没了方才在殿中千钧一发扼了自己脖颈的戾气,倒像是在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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