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谁也没有料到,一向恭敬谦卑的袁霆竟会狗急跳墙?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疯狂举动。
一时间,由于内心极度震撼而面如死灰的洪寺、严顺、雷震怛然失色,噤若寒蝉。柳寻衣和谢玄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论武功,房间内除洵溱外几乎人人都在袁霆之上。纵使在电光朝露之间,如柳寻衣、谢玄这般高手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扭转乾坤。因此,袁霆能够顺利得手并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在柳寻衣这些人的心目中,袁霆的身份加上此时的环境,他断然不会……也不敢做出以下犯上的出格之举。
因此,面对出人意料的现实结果,他们岂能不感到措手不及?岂能不感到万分惊愕?
“你找死!”
见洵溱陷入险境,勃然大怒的阿保鲁咒骂一声,奋力将袁孝的脑袋摔在地上,起身朝袁霆走去。
“别过来!”
然而,未等阿保鲁靠近,袁霆突然发出一声恫吓,掐着洵溱咽喉的五指迅速收紧,令其黛眉微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袁霆,你若敢伤大小姐一根头发,我定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而,面对阿保鲁咬牙切齿地威胁,袁霆却满不在乎地又哭又笑:“今天,我们父子横竖都是一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
“逆子,不得无礼!快快放开大小姐……”
见袁霆自不量力地挟持洵溱,大惊失色的袁孝再也顾不上自身的伤痛,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气冲冲地怒叱:“混账东西,你……你找死不成?快快放开大小姐,向大小姐赔罪……”
“爹,事到如今赔罪又有何用?”袁霆哭喊道,“我们父子的命在人家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安危,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你给我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死到临头,为什么住口?”休看袁霆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强硬姿态,其实透过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几乎变调的声音,不难猜出此时的他只是虚张声势,其内心早已波澜骤起,不胜惶恐,“求饶是死,不求饶也是死,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逆子,你……”
“大小姐,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触犯大忌,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离开……”
袁霆不再理会袁孝的训斥,将矛头转向臂弯下的洵溱。由于他的内心过度紧张,以至右手不停地哆嗦,力道拿捏不稳,直将洵溱的玉颈勒得又红又紫,恨不能令其窒息。
可由于袁霆看不见洵溱的脸庞,因此浑然不察,仍旧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小姐,我求求你……只要你放过我爹,我保证不伤害你……”
“就算我放过他……他又能逃去哪儿?”洵溱强忍着阵阵袭来的窒息感与虚弱感,竭尽所能地令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如果你爹一走了之,他将一辈子东躲西藏……这样的日子,他又能坚持多久?”
“我管不了那么多!”
似乎被洵溱的顾左言他彻底激怒,袁霆的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我现在只给你两条路,要么放我爹走,要么我们一起死……”
“额……”
情绪的波动势必引起力道的变化,洵溱纤细的玉颈几乎被袁霆的右手死死攥住,脸色惨白如纸,白皙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连双眸也渐渐变得空洞无神。
“大小姐……”
“袁霆!”
就在阿保鲁、萧阳几人忍无可忍,欲强行出手之际,柳寻衣陡然发出一声如雷暴喝,登时将在场之人吓得心神一颤。
甚至连处于崩溃边缘的袁霆,也被柳寻衣的声音惊得脸色一变,暴躁而混乱的精神渐渐恢复一丝理智。
“你还认识我吗?还记得当初在沈州,是谁帮你结束无所事事的纨绔生活?是谁仅凭一面之缘即对你委以重用?又是谁力排众议,保举年纪、资历、经验皆十分浅薄的你留在东北主持‘上京四府’的大局?”
面对柳寻衣的咄咄逼问,万千思绪一股脑地涌入袁霆的脑海。回忆往昔,他不由地心慌意乱,五味杂陈。
“我认识的那位满腔热血,胸怀大志,却一直苦于‘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袁霆在哪儿?我认识的那位性情坦荡,才思敏捷,恪守是非对错不惜‘大义灭亲’的袁霆又在哪儿?”柳寻衣一步步地朝袁霆逼近,同时向他发出一连串义正言辞地质问,“我同情你的怀才不遇,相信你的德行操守,器重你的卓越才能,更对你的未来寄予厚望,可如今……你竟用这样的方式报答我?袁霆,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究竟是我柳寻衣看走了眼?还是你袁霆经不起失败,受不起挫折?”
“副宗主……”
此刻,连袁霆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被柳寻衣的灵魂拷问戳中软肋,还是对自己的困兽之斗感到绝望。他只知道,自己的视线在不知不觉间被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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