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脑袋,尽管不明何意,小沙弥还是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法海。
“是这样吗?贫僧知道了,谢谢师弟。”
待到小沙弥走后,法海方才放下筷子,端起粥碗又抿了一小口。
砸了咂嘴,果然先前不是错觉,这腌菜与稀粥里分明都带着些牛羊的油腥味。
修行到法海这个境界,五感通明,能目摄八方,能尝遍百味。
虽说还没到尝过一遍,就能将做菜流程说个透彻的地步,但若仅仅只是分辨其中滋味,却是不难。
若是法海没有料错,炒制稀粥腌菜的锅釜,应该之前常有蒸煮大肉,这年头油腻的铁锅很难彻底刷洗干净,久而久之免不了带上一丝牛羊的腥膻。
喝酒吃肉,显然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干得出的事。
原始佛教戒荤腥,荤即是有恶臭或异味的蔬菜,腥则是泛指一切肉类。
只是古之僧人沿门托钵,主家施舍难免会有肉类亦或是油腻,佛陀慈悲,不律人以严,便有了允许僧众食用三净肉一说——
即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
后来南朝梁武下诏禁绝僧人食肉,以绝杀生之念,从此寻常世俗寺院都不再食肉。
白岩寺僧人的所作所为,且不说早已触犯了俗定的戒律清规,便是与佛陀所允,也是背道而驰。
白岩寺僧众上百,内院大和尚更是不少于四五十之众,光是内院僧人统统食牛啖羊,一天的消耗就不下两头。
而一旦僧人有了需求,那山下屠夫每日多宰杀的两三头牛羊,这份杀孽无论如何都必然与山上僧人挂上钩了。
不为己所杀,也就自然不攻而破了。
须知道,吃不吃肉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为了滋养僧人居士的慈爱之心,没有了需求,又何来生起杀生之念。
若是连这一点都悟不透,又如何称得和尚二字,不过是披着僧衣的屠夫罢了。
若是白日里法海还有所顾忌香客安危,故而未有轻举妄动。
但眼下,月上树梢,寺庙封绝,显然也就没了那层顾忌。
袖口一张,珍珑剔透的雷峰宝塔滴溜溜飞了出来,化作一道流光将整座白岩山裹挟。
而雷峰塔化作的光幕,不过微微闪烁,又很快消散在浓浓夜幕当中,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差异。
但若是有修行的人经过,自然会发现有大阵将整座丘陵封锁,许进不许出。
同时法海右脚足尖点地,手中掐了一个佛印,口中尚且念念有词:
“吾奉地藏王菩萨,敕令土地,速速前来。”
一道金光佛咒被打入地下,有渺渺神光直通天地幽冥,与天地间某种意志产生共鸣。
下一刻,一名羽扇纶巾,儒袍秀髯的中年男子兀地出现,带着些许懵逼,直到看见法海,方才忙不迭捧手作揖道:
“小神白岩山土地方源,见过长老。不知长老唤小神前来,有何贵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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