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该死!第一个,那个泥瓦匠,他最该死!为了自己赌钱无所不用其极!买了女儿,害了儿子不说,还把他媳妇买进了窑子!”
话音未落,一条粗枝便扬了起来,往东边墙外指去。
“就在那,我亲眼看到他妻子苦苦哀求他,他却正反手抽了女人两巴掌,让人将她绑了,拿了钱临走之前,还朝那女人出声辱骂,说若不是女人要和离,说不定会把她卖到好人家去!”
青藤显然气得极了,收回那条粗枝,便一下子抽进了泥土里。
薛云卉沉默了。没想到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的这个泥瓦匠的妻子,竟然被卖进了那样的地方。
一个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一个陪他惨淡半生的女人,一个不过是想和离的女人……
“第二个,我让他死在井里可一点都不多。他手里可是有人命的,他邻家那五岁的小男孩,便是被他一把推进了井里,还狠心搬来大石,砸死那孩子!”
薛云卉闻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日头在头顶明晃晃的,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暖。
“为什么?”她愣愣地问。
“为什么?就因为那孩子撞破了他和有夫之妇苟且!”
风从廊下穿过,薛云卉忍不住问他,“你又如何得知?”
青藤冷冷哼了一声,“是他自己说的,是他挖到井底,自以为没人听见时,得意洋洋地说的。他既然得意,我便让他永远的在井底得意下去吧……”
接下来的,薛云卉都知道了。
一个一个的,确实都是该死之人。
沉默良久,她突然仰起了头,目光直射那青藤,“他们该死,那也是人间的事。人间该死之人千千万,难道你都来一一评判?你杀他们,还有旁的原因吧?”
此言一出,院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片刻后,那恍恍惚惚的声音,又沉沉传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怎么样?”
薛云卉撇撇嘴,看看那枝繁叶茂的青藤架,慢慢道:“我呢,可不是那些凡人。来这呢,也不是惩恶扬善。不过呢,官府的银子我是肯定要的。所以呢,我是来让你以后都不要杀人的。”
青藤突然发出一阵哄哄之声,薛云卉挑起眉头听了半天,才辨出他是在笑。
笑什么?很好笑吗?
她不问,却道:“你修行还是太浅,说话发笑,声音都传不真切,这般杀人,反噬不小吧?小心走火入魔!”
青藤的笑嘎然而止,嘴里掖了个馒头似的。
“你……也是精灵?!”
“嘿,算你不傻!”薛云卉扬了头,阴凉下,她脸上明媚无云。
院子里静了一下,随即一声冷哼传来。
“你既也是精灵!为何难为于我?!我不晓得你为何成了人,可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就来铲除于我,我便是拼了这上百年的修为,也拉你下地狱!”
青藤枝瞬间张扬了起来,铺天盖地地似方才的两倍!
薛云卉见了,却不紧不慢。
眼前倏忽形成一道枝叶编织的屏障,将她笼罩其中,全然抵住了青藤的进攻。
“你错了。我不是来铲除你的,我只让你以后别杀人便是了!”她认真道。
“哼!你说的轻巧!他们要取我性命!我如何能束手就擒!”
那青藤似是怒急,上百条枝蔓缠在一处,呼哧一下破风抽打在了地上,泥土地上霎时一条裂痕。
薛云卉皱了眉头,“难道他们要挖了你这根藤?”
青藤冷笑一声,“我在此一百多年了,他们想挖我,且没有这个本事!他们,可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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