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瞎子开讲:“午时刚过,天气炎热之极,远远看着那周处赤裸的后背,在不断地流淌着黑色的汗水,等候了近一个时辰的周处正趴在几上,有气无力地咒骂着什么。”
“糟糕!糟糕!第一横上了恶蛟的当,未战先输了。”某游侠听客大叫道,这些游侠也是经常约斗的人,自然知道在烈日下干等,对体力与势气影响极大。
刘瞎子抚须点头道:“确实,第一横周处在烈日下,熬等一个时辰,身体的力气消耗极大,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好充足的水?不过,请各位听客不要打岔,马上就要讲到最精彩的部分!”
这些游侠儿基本上是听客中的新人,为免他们插言打断,刘瞎子不得不提醒提醒他们。
全场再次静下来了。
刘瞎子继续讲道:“忽然,义兴河岸附近整个都静了下来,蝉鸣、鸟语、风声甚至是花香,全都消失不见。”
讲到此处,潘二掌柜奇怪地看了刘瞎子一眼,这一段白帛上并没有描写啊!但他却没敢出声拆自己楼里的台。
“义兴河流水声忽然巨响起来,哗啦啦地响成一片,随着水湍声,义兴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涨了起来,一尺,两尺,三尺,半丈,一丈,直至涨到三丈有余的涛天巨浪。”
潘二掌柜钦佩地看着刘瞎子,白帛上的区区三五个字,刘瞎子却能讲出这么多言词,且讲得这么精彩,就连他这个知情人,也听得如醉如痴,有如亲临现场一般,难怪刘瞎子能成为醉仙楼不可替代的招牌,刚刚刘瞎子讲的这一段,白帛上仅有“河水急涨”四字而已。
这也正是瞎子的优势,一切靠想像,自然想得比常人丰富立体。
“巨浪淹没铡虫台,向那周处冲去。只见那周处被水浪一冲,猛地一机灵,双脚移离大锤,从椅上站了起来,浪水直淹没了丈高周处的膝盖。而义兴河处的浪花间,隐约可见一条庞然大物,似龙似蛇,见首不见尾。显然第二横恶蛟大架光临!”
此时的醉仙楼,里里外外,已经有二万余听客,却无一人发出声音,无不在屏息乖乖听着,让刘瞎子洪亮的声音清晰地向四周传送,不敢说全部听清楚,但最外围的听客,也能听到大半。
“哈哈!呃!”极其突兀的笑声与嘎然而止的“嗝”声,分外突兀,让人诧异之极,两万余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刘瞎子忽然开笑开嗝。
刘瞎子却故意缓了缓气,吊足听客们的胃口,方继道:“那黑铁塔般的周处,忽然开心大笑叫着:涨潮了?哈哈,奶奶的,热死周爷爷了,这潮来得正好,让周爷爷痛快洗个澡。”
众听客面面相觑,这周处是浑人吗?大敌来临都不知道吗?他竟还有心情洗澡?或许这是周处的战术谋略?不过在烈日下晒了这么久,洗个河水澡,也确实是件畅快之极的事。
“周处抬手一甩,猛地将身前的案几向前翻掀,连同案几上的残羹剩饭碗盆碟壶,罩头盖面向前方抛飞而去。这周处天生神力,虽然只是随手一甩,声势也是非同心响。”
“好,好好!这周处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横,不经意间就出手了,这是他在试探恶蛟的本事。”有身手高明的游侠忍不住叫起好来。
刘瞎子也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会,方继道:“只闻得嘭的一声巨响,坚固的案几在半空中,碎成无数块向四周激射而去,一条鞭影乍现忽隐消失在浪花中。”
江东游侠团十三头领敖伟骇然道:“这是恶蛟的鞭尾,我兄弟有近半死于此杀器手中。”
刘瞎子点头赞同,今天的讲说他放得很慢很细,也故意让这些领教过恶蛟魔爪的游侠参与进来,这样可以让现场这两万余百姓,能更加清楚地理解恶蛟的强横与可怕,适当地掌控着节奏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周处却正盘腿坐在水浪中洗着头,闻声连忙迅速擦了把脸,将脸上的面具戴整齐,并手忙脚乱地摸起身前的那一对大铁锤,好不容易双手提起大铁锤,周处长身立起。只见那周处提起右锤直指前方,哈哈笑道:来了?”
所有人都不敢插话了,都想知道这天下第一横周处,面对恶蛟时的第一表现,究竟是吓得屁滚尿流,还是无畏无惧。
“浪水退却,恶蛟庞大的身躯狰狞盘转在铡虫台上,好一条威武大蛟,其身有十丈长,粗如水缸,头颈似蛇,长有白色独角,无爪,眼似兔、腹似蜃、耳似牛、鳞似鱼黑如锅灰大如脸盆,唯有颈下五尺有一光亮如镜的倒鳞,似传说中的逆鳞……”刘瞎子的每一个样貌叙述都引起听客们的阵阵惊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蛟,天底下最接近龙的神兽,虽不能亲眼看到,但能听到已经不虚此生了。
“周处锤指恶蛟,大声道:哈哈,好你个杂虫,你果然来了,你还真的敢来,胆子还不错。可是你竟敢让你周爷爷等了你一个时辰,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你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现在跪下来给周爷爷磕一百个响头,周爷爷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众听客皆听愣了,这天下第一横真是生猛,面对如此可怕的凶兽,不仅没有任何害怕,反劈头一阵大骂,甚为绝世猛人,直让人抚顶膜拜,特别是在场的游侠儿,皆眼露钦佩与崇敬。
“咦,你竟然不怕我?一道阴森恐怖,如从地狱渗出来的声音从恶蛟嘴里传出来。”
刘瞎子生动地将昨晚自己遇到的恶蛟声音,转述给了场中人,这也是白帛里没描述的,事实上,潘二掌柜的白帛里这段对恶蛟的描述,写得歪歪斜斜,显然写书者心神震荡,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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