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工部侍郎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长得是有几分成熟男人的帅气,只是满脸胡茬显得不修边幅,大乾流行的要么是白脸小帅哥,要么就是美髯公那种气质的中老年。
车凯年纪小,又不修边幅,属于最不受人待见的造型。
虽说朱颜楼设计精巧,每个位置都有不同的风景,但不同的位置总是有好坏只差的,车凯这个位置显然就是最差的,估计也是最便宜的。
而此时他坐在这个冷清的角落自斟自饮,仿佛对台上的表演都毫不在意。
钟阳明直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车凯一看,露出意外的表情,连忙伸手将酒壶抢回来,张嘴就是:“这位朋友,这壶酒三十两,你……”
话说到一半,车凯就看清楚了钟阳明的样子,吓得手上的酒壶都摔到了桌子上,那三十两一壶的美酒就洒了满桌。
钟阳明对他笑了笑说:“车凯,以我两的关系,喝你一杯酒,不用这么激动吧?宁愿洒了也不给我喝?”
车凯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喝多了产生幻觉,这才压低声音激动地说:“六殿下,你疯了?你怎么敢来千金一掷楼?”
这位六殿下可是被贬到玄虚观面壁五十年的,他怎么敢私自跑出来。
“殿下,你吓死我了,你这是抗旨欺君啊。随时会被诛九……啊呸,随时会被杀头的啊。”
车凯说话都哆嗦起来。
钟阳明被发现的话,很有可能不会死,毕竟是皇子,但跟钟阳明一起喝酒的车凯估计是五马分尸或者腰斩的下场。
钟阳明毫不在意地说:“不妨事,这里没人认识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这次来,是请你帮我打造一些小玩意,我拿到就走。”
车凯上下打量着钟阳明,感觉眼前这位六殿下变了。
不是说容貌有什么改变,而是多了一股洒脱出尘的气质,欺君大罪在他的嘴里都变成了无所谓的小事,以前的他可没这么大胆。
是骂过皇帝和群臣之后破罐子破摔了?
车凯虽然很好奇钟阳明的变化,但他没有追问,只能无奈地问道:“殿下要什么?”
“一套观星的设备,要刻度精确的六分仪,一个高倍的望远镜……”钟阳明将自己想好的观星设备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车凯都听得懂,但他很快就苦笑说:“殿下,恐怕微臣帮不了伱啊。”
“怎么会,东西不都是现成的么?只是打磨玻璃这事有点麻烦,以你的手艺,做出来一点也不难吧?”
大乾的工匠技术是不差的,钟阳明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很成熟的玻璃制造工艺了,只是没有流水线大规模生产而已。
车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做出这些工具应该没有任何难度。
车凯无奈地说:“本来可以,但工部的材料都有定数,要打造这么多东西,恐怕过不了批。”
“你是工部侍郎,怎么可能批不了……哦,我明白了,你被穿小鞋了。”
钟阳明反应也不慢,车凯估计是最近被刁难了,从材料申请上就被卡得死死的。
车凯也不隐瞒,坦然地说:“没办法,谁让我跟殿下你关系好呢,如今六部,可是太子说了算啊。”
钟阳明却说:“不对,你平时没少往家里带私货,就当我跟你借的,到时候十倍还你。”
没有清如水的大官,做到侍郎这个位置,油水还是不少的。车凯不敢大贪,但偶尔“火耗”一下就能将不少好东西搬回家。车凯家里还有全套的锻铁烧玻璃设备,这些东西自己造问题不大。
车凯一听,表情更加苦涩。
“殿下,不是我不帮你,是实在没办法。我将家当全部变卖了,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
钟阳明惊讶地说:“身无分文还来千金一掷楼,让我说你什么好?”
车凯解释说:“我这是迫不得已,殿下被贬,朝中不止我一个倒霉。我的老师已经被罗织罪名下了狱,他的女儿也被卖到了千金一掷楼,今日正是她梳妆接客的日子。我变卖了所有家当,只希望今天可以帮她拖延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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