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见开口的是凉国公蓝玉,不敢有怠慢之色,先恭敬的见礼,才道:“凉国公折煞我了,立储之事,陛下心中自有定计,你我作为臣子,只需安守本分,为陛下排忧解难就可。”
他说的非常委婉,换做是杨靖这般脑子聪明善于揣摩心思的家伙,此刻也应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蓝玉是从死人堆里打滚过来的悍将,所有的天赋点,全给到战争上边去了,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那是一分也没有,见詹徽这样子说,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这粗人做事,有着一套独特的准则,蓝玉虽然贵为凉国公,但根子里就是个大老粗,当即给了詹徽一拳,拧眉瞪眼,道:“你小子和老子扯什么酸话,说明白一点,可别想蒙骗老子,昨天你们几个进宫面圣,难不成是来喝酒的?快说说,陛下是个什么想法!”
詹徽吃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无奈,只好回道:“陛下的心思,我一个做臣子的哪里敢胡乱猜测,自然是陛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老詹你今天怎么这样啰嗦,你就说一句,到底是不是三爷当太子!”
蓝玉的声音不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詹徽见状面色微微一变,只感觉有火在灼烧足底,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走。
他心中抱怨,这种问题,是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吗?且不说无孔不入四处攀咬的锦衣卫,就是这周围的同僚,那也不是好相处的,万一找陛下那里告一状……
想到这里,詹徽当即下定决心,后退几步,面带怒色,斥责道:“凉国公,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此事陛下自有定夺,你我身为臣子,只需为陛下分忧解难即可!”
蓝玉见詹徽如此模样,心头火起,心道好一个詹徽,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数落老子,这让其他人知道,还怎么看待我蓝玉,真真是可恨至极。
他捏了捏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詹徽,直叫詹徽头顶冷汗直流,对于这位蛮不讲理的主,詹徽也是头疼不已,唯恐他在这朝会之上,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
詹徽心里清楚,别的人可能还会顾忌场合,但是蓝玉绝不会如此。
当初蓝玉北征南返,路过喜峰关,仅仅只是因为守城官员没能及时开关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城。破关而入。
眼看着蓝玉拳头捏紧,詹徽心里慌张不已,再不敢去看蓝玉,慌慌张张的离开。
“哼!无胆鼠辈,也就敢动动笔杆子了!”
蓝玉啐了一口,望向奉天殿的方向,心中犹自觉得奇怪,只不过他向来懒得去想这些,有空琢磨这個,还不如多打几仗,杀得那些胡贼人仰马翻。
时间临近,奉天殿外,文武百官基本上都已经来齐。
作为结束乱世、重开日月山河的大明,对于朝会这件事情,规矩也颇多。
文武百官按照身份地位的差别,从奉天殿一直排到殿外的台阶以及两旁空地,也即丹墀。
至于官员所站的位置,按照官职大小,分列东西。
东边站着的是六部都察院堂上官、十三道掌印御史、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应天府、翰林院、春坊、光禄寺、钦天监、尚宝司、太医院、五军断事及京县官。
西边则是五军都督、锦衣卫指挥、各卫掌印指挥、给事中、中书舍人。
因此,每一次朝会,文武百官人数不少,从奉天殿内,能够一直排出去很远,很多官员站的太远,其实完全看不清皇帝的脸,只是稀里糊涂的早起参政。
蓝玉身为凉国公,身份尊贵,自然是站在武官前列,于金水桥南等候,另一侧则是文官,詹徽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也站在前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再纠缠,即便是蓝玉,面对朝会,也保持着一分克制。
随着钟鼓司奏乐声响起,本场朝会的主角朱元璋也顺势登场,身为皇帝,排场自然不同,尊贵非凡。
这等繁文缛节,在朱元璋看来,除了麻烦之外,没别的用处。
他转念一想,前世他出行排场更大,连蛟龙都只能为他开道,顿时也就明白了,这人间的帝王,也该享受这份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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