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消融,需要抢在土地的墒情还没消退之前,将农地开垦出来,再把种子播到新鲜潮湿的泥土里。
春天到了,草木复苏,大地上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开春了,作为一家之主,李继岌很及时地赶到了庄园,然后在夏冀奇的帮助下,象征性地扶住犁柄,耕出了第一垄地。
“水到渠成”这句成语,应该反过来说成“渠成水到”才符合事实,不修好渠道,如何才能引来河水?只不过李继岌很快就悲哀的发现,即使是自己接手的这家皇庄,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田地建有水渠,能够得到灌溉。
华国的士族集团历来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如何最大程度地盘剥那些依靠土地才能生存下去的农民,而且想方设法地让这些辛劳的人群认为被剥削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黄巢的所谓“起义”推翻了大唐王朝的统治,而且把维系唐朝统治基础的关陇、河东世家门阀集团杀得七七八八,星离四散。
可是,那些依赖土地才能生活下去的人们的命运却更为悲惨,不过仍要缴纳相应的课税、被强征劳役,而且还要忍受军队的公然抢劫。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乱世军队确实是不如盗匪,坐山吃山的盗匪们还会考虑一下抢劫事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如果是这些丘八们过境,哪里还管你这个?!
抢粮、抢钱、抢女人,这就是那些大头兵们的理想!
李继岌所知,自家的那些大娘、婶娘、嫂嫂之类的亲戚,大多都是抢来的,这里机也包括自家的嫡亲老娘刘玉环。
为了躲避兵匪的抢劫,周边的农户又被迫把田产挂到那些“新豪门”们的名下。只不过,把田地里的出产七成都用来缴纳地租,李继岌对此都感到有些羞愧。这些“新豪强”们盘剥起钱粮来,比过去的世阀们更加黑心和贪婪。
减租减息是不成的,这样会让李继岌站在晋军绝大多数军将勋贵的对立面。这不是坏了规矩,砸大家的饭碗么?
对于大多数贫苦民众来说,相对于生存,这些沉重的盘剥并不是不可忍受的,只要能继续活下去。所谓理想,大多是别人强加在他们头上的。
在春天里,田地里劳作的农人,要消耗大量的土地,如果还吃不饱饭,就会严重损害到这些人的身体。于是,李家唐明庄园,从春耕开始,就一直在中午为每一位在田间劳作者,提供两块糜子面饼子和一块咸菜。
这样的做法,立刻让无数的庄户感激涕零,一致没口地称赞小世子“仁义”。
李继岌觉得自己好象突然就领会到封建统治阶级维护统治手段的精髓了:先从制度上残酷地压榨那些被剥削者们,然后再以个人的名义再施以小恩小惠。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看来很早就被统治阶级领悟到了。
庄园里的糜子面不够用了。
并不是庄园里的粮食不够,唐明庄园自从建成后,就没有缴纳过任何税赋,自然在阳曲县甚至是晋阳周边都是首屈一指的富裕庄园。庄园里的十几座粮仓都是满满当当的,李继岌估计里面的存粮足够维持整座园五年之用的。
新粮不收获,粮仓里的陈粮是不会粜出的。
华夏的地主们对于囤积粮食的热爱和执著要比仓鼠们强烈得多。
问题是粮仓里的粮食都是颗粒状的,毕竟圆粒的谷粒要比糜子面容易存放得多。庄园里的石磨完全不够用,而且依靠人力来推动石磨或是石碾子,劳动效率都十分低下。
李继岌原本计划是为庄园建起一些水力的磨坊、油坊或是工坊出来,后来发现这玩意工程巨大,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完成的。
https://shenhaiyujin.com/book/7187/188264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