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易钧的身体重重砸在自己的帅帐中,柔韧的帅帐帐布被撕开,一具浴血的身体中,生机每时每刻都在消失。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迷离中,易钧睁大双眼,瞳孔内的焦距缓缓散去。
生命的最后关头,易钧心头只有此念。弥离中,他似看到一道温婉秀丽的身影,称不上天姿国色,却自然的会给旁人一种温暖的感觉,那是家的温暖。
十几年前,逝去的妻子!
“你……你来了!”
神智不清的易钧,举起一只手,仿佛要与爱妻再次牵手,却在举到一半,即将牵起爱妻柔荑时,无力垂落。
咔嚓!
一颗头颅垂落。
………………
定安侯府。
易鸿宇的房间。
雕花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蚕丝被子,穿着里衣,为了方便休息,披散开头发的易鸿宇,陷入香甜睡眠。
因易鸿宇喜欢房间通气,即便进入深秋,仍打开窗户,使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进入他的房间。
银辉泄地,通透如水的月光积蓄在易鸿宇的床前,配上室内刀剑,乃至桌椅板凳之类的物品的倒影,仿若在易鸿宇床前开辟出一泓水潭。
“啊!”
睡梦中,易鸿宇舒缓的眉头突而皱起,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像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最后,一声惊呼发出。
整个人,骤然惊醒。
惊呼回荡在他的房中,更顺势传遍整个静谧侯府。
侯府内,无论是今夜当值的侍卫之流,还是沉睡却被惊醒的下人,皆意识到,这是世子的声音!
自梦中惊醒的易鸿宇,上半身坐起,周身大汗淋淋,紧张与焦虑,出现在一贯少年老成,像是一个小老头的他身上。
咯吱!
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七八名闻声而来的侍从,一窝蜂的涌入易鸿宇的房间。
“世子。”
“少主。”
“怎么了?”
…………
一众侍从,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四十岁,围在易鸿宇的身边。
更有人,取出火刀火石,将熄灭的烛火点燃。明亮的光线挥洒,照耀的房间灯火通明。
“你们都先退开。”面对众人的关怀,倏地惊醒的易鸿宇心底一暖,摆了摆手,对众人道。
“少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名五六十岁,灰色长发斑驳的老者,率领众人向后退去,目光犹自不离易鸿宇身周,询问道。
易鸿宇深吸一口气,暂时平复了一下心神,面对这个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仆,冷峻声音多出一丝柔和,“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很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易鸿宇神情思索,反复斟酌着用词,“就像三岁那年,母亲因急病去世的时候。”
提起逝去多年的此世圣母,即便相处时光只有短短三年,易鸿宇眼底还是情不自禁的涌起思念,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与母亲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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