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渡过了近五年的“病后失忆”适应期,也通过书籍慢慢了解这个世界之后,他却已经认为这似乎理所当然起来,或者说他都已经麻木了。
在李维看过莱斯利家族百多年积累下来,收藏在地下室书库里的那些古老档案和书籍之后,李维甚至认为,这个世界的人居然还能有超过半数以上神智健全的人,就已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了。
那些古老的书籍和档案之中所记载的一切,即使对于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李维,也是最为荒诞和无稽的神怪故事或者是天方夜谭——但这些事情的确曾经发生过——而且事实上,现在也正无时无刻的在某个地方发生着,似乎还有发生得越来越频繁的信号出现。
正是由于这些诡诞的事件,精神病院大概已经成了这世上最稀缺的福利机构了,李维每天都要收到许许多多入院或转院的申请文件,但现在格鲁特堡已经处于严重满员的状态了,他只能统统拒绝。
李维也无能为力,格鲁特堡的出院率实在太低了。
尤其是在连姆森男爵去世之后,许多重要的医师大概认为——在现在这个年纪轻轻,而且似乎还无缘无故白痴了几年的李维的管理下,格鲁特堡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十分无情的纷纷辞了职,让就这种治疗不力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病人们只能依靠不能治本的药物维持着,精神上的折磨让他们痛苦不堪。
李维每次来的格鲁特堡,最怕的就是走进病患区,那些病人癫狂无状的呓语或是喊叫声,总会让他联想起自己噩梦里那些最可怕的情景。
他怀疑这些病患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是被这些噩梦折磨成这样的,李维有时候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突然就疯掉了——事实上,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无休止的噩梦折磨了六年多了。
在这种折磨之下,现在他还没有发疯,甚至还能保持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这种无休止的噩梦是莱斯利家族的一种奇怪遗传疾病,这在家族的档案中有所记载——这些档案里甚至还附带着上百份治疗情况的记录,这种古怪又可怕的疾病自从百多年前某种天文现象出现之后,就一直深深的困扰着他们这个家族,莱斯利家族也因此而逐渐衰败了。
李维·莱斯利的亲生父母就是为了追溯这种遗传疾病的根源,去不知名的地方冒险,而一去无返的。
李维估计,或许连姆森叔叔创建这家精神病院,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男爵大人,郡里今天新送来了一名病患者,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他看上去很奇怪。”
李维刚刚走进办公室,护士长就向他汇报了今天的一个新情况。
“新的患者?”
李维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不记得自己这几天曾经批准过新患者的入院申请啊。
“情况是这样的。”护士长露出一丝苦笑,向男爵解释道:“这是郡里强制收容的一名流浪汉,听治安官说,他的胡言乱语严重影响了当地居民,希望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接纳下来。”
“哦,那我去看看吧。”
李维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分明是强迫性质的,不过他也习惯了,像这种给格鲁特堡添麻烦的事,郡里干过不止两三回了。
虽然会有一点津贴,但这根本都是赔本买卖,大多数患者进来之后就再没离开过这里了。
“放开我,你这个愚蠢的凡人,吾乃上古之神诺登斯,深渊之大帝,梦境之主……”
李维还没走进留置室的大门,就听到了一个人充满愤怒的大吼声。
诺登斯?深渊之大帝?梦境之主?这个病人倒有个非常新鲜的自我介绍。
李维如此想着,同时这个病人口中的疯话也引起了他的某种注意。
深渊……梦境……
这样的词汇令李维不由得联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噩梦,那些似乎来自异世界深渊之中的景象。
另外,这名病人说这些疯话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愤怒,似乎和一般情况下的疯癫状况很不一样。
虽然都是真正的愤怒,但他从这个“诺登斯”的语气之中,仿佛还听出一些克制和理性的存在,并不是歇斯底里的那种——就与那些真正失去理智的病人有所区别了。
总而言之,李维对这个病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诺登斯先生你好,我是李维·莱斯利男爵,我们可以稍微聊一聊吗?”
李维走到这名被束缚带绑在椅子上的病人面前,除下礼帽,彬彬有礼的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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