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用枪口用力顶了顶祝三愿的脑袋,咬着牙说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杀人!崩了你大不了跑路!”
那边,魏立军正搂住挣扎痉挛的戴斌,手忙脚乱的帮他捂着脖颈割开的伤口,声音里都带出了哭腔:“斌子,斌子!你怎么样?”
祝三愿嘴里咬着之前傅晓飞帮他点燃的香烟,看向立在自己面前,用枪口对着他脑门的傅晓飞,语气平和的说道:“知道为什么你会说出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多岁混成这幅屌样的话吗?因为你,你们,只是看起来凶,你瞧瞧,都说了只割开了气管,你同伴就已经被吓出了哭腔,没受过伤?没看见过受伤?没看见过死人?”
“看……看见过,他们两个不是我们同伴,半路……半路认识的。”傅晓飞吞了一口口水,烟都吓得掉了下去,他神情紧张的看着祝三愿:“少小看我们!什么场面我们都见过!”
“你要是不紧张,也不会唠叨这么多,不是你同伴就不用救了?我再给你个机会,你现在走过去,开两枪,把他们两个灭口,让我看到你们够狠,五十万今晚我就给你。”祝三愿把嘴里的香烟取下来,插进了傅晓飞的嘴里:“或者,把伤的那个送去医院?”
说着话,祝三愿稍稍侧身看向陈亮:“你觉得呢?”
“闭嘴,我听我大哥的。”陈亮看也不看祝三愿,眼睛望向傅晓飞。
祝三愿笑了起来:“聪明人。”
“你说话算话?”傅晓飞看看远处魏立军还在大呼小叫,手忙脚乱的试图救助戴斌,不确定的朝祝三愿问道。
“当然,我既然都能半夜在这里见你,你觉得我像是食言的人吗?”祝三愿对傅晓飞说道。
“亮子,救人!”傅晓飞下定决心,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收枪朝着魏立军两人迎上去。
陈亮顶着祝三愿的脑袋,祝三愿好整以暇的看着陈亮,陈亮最后咬着牙把枪收起来:“敢骗我们,我一定崩了你!”
“呵呵。”祝三愿笑了一下:“送人去医院吧。”
三个人扶着戴斌要走,魏立军还在不断大声叫喊戴斌,想要让戴斌清醒过来,祝三愿朝着几个人的背影喊道:“喂。”
三个人回头,祝三愿说道:“死不了人,不用大呼小叫,拿个塑料袋把他脖子围住,小伤而已,连受伤都吓成这样,怎么杀人?”
“老……老子现在就……就崩了你!”魏立军本来因为戴斌被祝三愿动手割喉,眼睛就已经红了,听到祝三愿这种嘲讽的话,哪还忍得住,顿时松开戴斌就要掏枪杀人,可是被陈亮先一步抓住了手臂。
“崩了我?崩了我你有钱替你那朋友付住院费吗?崩了我,你们四个一起陪葬,逃不出今晚,唉,没钱不可怕,兄弟。”祝三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没钱又没有脑子可以转,才最可怕,我要是你,这时候什么狠话都不会放,什么面子都不会要,先去医院,过了今晚再说。”
傅晓飞在旁边也低声劝着魏立军,救人要紧,总算说的魏立军搂着戴斌,四个人狼狈离开了百福山墓地。
祝三愿看着四个人离开,继续蹲下身朝着火光中添着纸钱,顺便用火焰暖着自己只剩短袖t恤的上身,嘴里念叨着:
“老爸老妈,是不是挺没脑子的,这四个家伙,傻乎乎的,我对他们这么客气,他们走连件外套都没给我留一件。”
“不过老妈手下那些人,肯定比这四个家伙厉害吧,老妈,除了我老爸,七叔,一定是你的人最后挖了你的坟,可是你倒是给我留个名单啊,哪些人跟你当年在北邙山鬼混过……”
“呜~~”一阵夜风掠过,墓园内林中树叶哗哗作响,篝火被夜风吹动,卷起了一些纸灰,像是有人对祝三愿的话表示不满。
“我错了,不说我妈坏话,行了吧?不过肯定是我妈的人这应该没错吧,但是我怎么知道当年都是谁跟我老妈一起上过山?七叔也不知道,你们俩现在在九泉之下朝朝暮暮举案齐眉,这棘手的事,丢给你们儿子去干,合适吗?再说,看在是亲生儿子的份上,能不能给我托个梦,给点提示?”祝三愿看着火光后自己父母的墓碑,开心的说着,嘿嘿的笑着。
笑到最后,祝三愿伸出手,摸着父母的墓碑,喃喃的说道:“这么多年,哪怕我白天看着你们的照片一整天,想你们想满足足一整天,一直想到睡着,都梦不到你们,我可是亲生儿子哎,连做梦都不让我梦到你们?怎么,怕吓到你们的儿子?”
“不用怕啊,他长大了,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怕……可是,他想你们啊……”
其时夜风呜咽,纸灰飘散,似有故魂来。
……
上午八点钟,墓园办公室,祝三愿捧着一杯热水,眼神温和而又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墓园工作人员。
说是墓园办公室,实际上就是墓园正门入口处两间老平房之一,放了几把椅子,一张单人床,用来让墓园的人歇歇脚,至于旁边一间,则被改成了个小小的佛堂,门外就能闻到浓重的香火味道,可能是墓园的人用来辟邪镇阴,求个心安。
“就是这样,墓园嘛,一般就是早晚风雨无阻各巡视一次,也是因为咱们墓园面积大,一处处走过来就要两个多小时,早上巡视时还没事,傍晚巡视时发现就成了那样,还下着雨,一时咱们也抢救不来别的,就赶紧帮忙把两个灵龛抱了回来,可是里面也没剩啥,又让人查了家属联系方式……”巡视墓地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正抽着祝三愿帮忙点燃的香烟,语气有些唏嘘的说道。
祝三愿点点头:“叔,我想问问,白天来墓地的人,有登记吗?”
“哪有啥登记监控的,这墓园也不是啥正经商业墓园,原来是杜家楼村里的集体坟地,后来杜家楼那个城中村拆迁,集体坟地也都迁到了百福山这边,实际上还是老样子,村里户口埋在这里不花钱,外边户口要是想埋,就花个几千块的事,我就是村委会一个月八百块请来看坟的,八百块我哪还能全天守在这,就是早晚各来转悠一圈,转完就去推车卖烤红薯去。”老人吐出一口烟雾,摇摇头说道。
祝三愿从口袋里取出一叠特意准备好的纸币,一千块,放到桌面上推到老人面前,老人不解的看向祝三愿:“后生,这是怎么意思?”
“叔,我拜托您点儿事,我爸妈的墓位我都收拾好了,挺干净,可是还不能把灵龛放回去,除了缺一块大理石盖板,还缺一件陪了他们好多年的东西,那东西我得去找回来,大理石您帮我费心,量好尺寸先备下,至于灵龛,就麻烦您先供在您这小佛堂里,等我把东西带回来,再把他们请回去。”祝三愿对老人说道。
“小事,用不着这些钱,一块盖板才多少钱,多了,多了~”老人客气推辞着,祝三愿则已经站起身:“剩下的,算我为旁边的佛堂添些灯油钱。”
“那行,那行,我肯定早晚三炷香,你说啥时候把你父母请回去,我啥时候帮你从佛前请下来。”老人嘴里客气着,可是还是把钱装进了口袋,嘴里说着让祝三愿顺心的话。
祝三愿朝外面走出了几步,又停下转身看向老人:“杜家楼?”
“对啊,怎么了?”老人也停下,眼睛看着祝三愿,手还在装钱的口袋里没取出来。
“没事,我第一次知道我老家叫做杜家楼。”祝三愿说完朝老人一笑,欠欠身,大步离开了百福山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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