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我在,便是你的护身符,你便不用担心也不用带着那玩意了?”
“什么?”秦韵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说的,原来是那枚护身符。便扯下道:“那今日蒙大哥替我受难,莫不是这护身符的缘故,若是要旁人替我受过,我还不如不要它。”便要将那护身符扔掉。
蒙龑接过她欲扔掉的护身符:“有我在,你便再不用不到这件护身符了。不如赠我,这东西,或许我会有用处。”
“蒙大哥喜欢便送给你,只是护身符一符护一主危难方起用,我倒是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时候。”
蒙龑心下欢喜,亦有笑意,所有触及皮肤的寒,统统一扫而空,身侧的风与水流声仿佛失去的声音,眼中耳中只有她,如珠如宝。
“方才防守间可有什么体会么?”
秦韵哪里还记得这个,本就担心不已。旧年交手,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内力,掌风间亦是杀气腾腾,正面交锋未见他有半分弱,如今倒是为这个受伤了。
她摇摇头,平静如常。思绪却飞得远,从怀里撰着那枚黑色的玉玦,拨弄着垂着的穗子摇头:“不记得了。”
“无妨,等你手上的招式练得纯熟了,我再教你上乘的内功心法。”
秦韵点头道:“好。”
火光在天色渐暗中越来越明,衣服也半干了。河流还是发出不断的冲击声,木材烧到最后发出一点点的爆碳声。
蒙龑见竹质色不错,随手将落在一旁的竹子削去一节,烧红了匕首在竹身上转刻出几个洞,赫然一支短笛,又试音几次。
“新竹声脆,却一番意头。韵儿想听什么?”
“我不擅丝竹,蒙大哥奏什么,我便听什么?”
那竹笛经霜,音色亦轻。蒙龑有感而发,便是一曲幽幽《乱红》。
初时音律平,中渐有起伏,好似慢言轻诉繁花阶前散,如泪笛孔千般怨。
曲子这样流淌着,牵引着她心底的某种情绪。与春花秋月无关,是一种长久长久被隔绝开的孤独感。于亲人,至亲已亡,于生母,总有万种隔阂,知己至交又各有生活。无论如何忙碌,心底总有一块空白,无法支撑住疲惫与困难的压迫。
她是羡慕秦家那几个孩子的,甚至于羡慕她现在名义上的父亲,中秋之夜他们一家人的欢愉于当事者言,便是心底最大的支撑。钰珍也是足够让她羡慕的,因为她尚有家人,无忧无虑。而自己无所依傍,却仍旧要做别人的依傍。看起来坚不可摧,内心却如被虫子蛀空的横梁,有时候只剩下看起来的华丽。情感的支撑,从来不能被权力的欲望所替代。
而从前的唯一支撑,也颇有渐行渐远之感。由此所感觉,心里如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强忍着情绪将一曲《乱红》听完。
待蒙龑停下,她才装作无事一般:“眼泪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从前不知,蒙大哥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与往日所见,可谓相去甚远。”
“从前不知,现在知了。此曲因你所奏,若说细腻,也是因着你才有这种感觉。”
秦韵看他一眼,颇有知音之感,又觉委屈,忍了忍道:“我总觉得很多时候,身边的所有事都像与自己无关。我很羡慕一些人,他们看到家人,挚友,便有足够的勇气与力量继续前行,仿佛一切的苦难在触手可及的温热里,都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因我自来缺少这份精神上的支撑,所以总觉得很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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