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后的大河边,十支不同行进线路的队伍,此时都已经在这里会和了。所有人的情绪都十分平静,默默地给自己包扎着伤口。
河岸边稍远的一处空地上,是领队教授们和从学宫赶来的援手们在一并交流着信息。
“闻校长怎么没来?”身为这次妖祸中伤亡最轻的队伍的领导者沈文策,此时站了出来询问了众人一句。
“校长来了,但看到妖族已经撤退了,就先行离开了。”
“难道闻校长不知道武道院院长故世的消息吗?”沈文策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沈兄,学宫里每位教授的念灯。若不是崔兄的念灯灭了,我们怎么可能一齐出动。校长应该是去协会向诸位长老禀告这件事去了,毕竟一院之长突然身死,可不是件小事。”
听同僚这么解释,沈文策这才稍稍点头放过了这个问题。
天门协会圆场议会内,空荡荡的环形会场里此时零星坐着几名协会中的长老。会场的中央处,现任天门学宫的校长闻彬,此时正捂着左边的脸颊怒气冲冲地盯着身对面的女人望去。
“闻彬,这一巴掌是我替崔明冲打的,也是我替协会上上下下所有长老们打的。天门山界内从未出现过如此荒唐的事情,人族腹地竟然被几只幻化期的妖族给搅的颜面尽失。祸苍生敢踩在你闻彬的头上胡作非为,闻彬你竟然还有脸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应彩衣,我闻彬有没有错,还轮不到你来管。你是神君了不起,我闻彬难道就不是了吗?!这一巴掌你会后悔的。”
“闻彬,你想尝一尝神君之间的差距,我可以现在就让你切身体会一番。”
说罢,一身七彩云裳的应彩衣便向前缓缓迈出了小半步。圆场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凛,一如不愿服输的闻彬,此时也不由得心生波澜。
“噔噔瞪”一阵拐杖触地的声响传入到了圆场当中的两位当事人的耳中。应彩衣依旧寸步未动,但闻彬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侧开了右半边的肩膀。
“应神君何必如此?天门山界内出现大妖身影不光天门学宫的所有教授难辞其咎,就连协会中的应神君与老朽也难辞其咎。既然妖族已经逃走,以后加紧防范也就是了。兴许应神君说的不错‘妖族终有一日兴许真的会再卷土重来’也不一定。”
持杖老者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一举一动中比之闻彬更有力量,他便是闻彬的父亲闻贤,人称“闻太公”,是当之无愧的天门协会第一长老。
“太公说的是,彩衣受教了。不过这件事终究还是学宫的责任最大。”
“那应神君你想如何处置这件事?”
“我要亲自坐镇学宫七日,以防天妖祸苍生卷土重来。”
应彩衣说完这个要求后,闻彬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闻贤稍加思量片刻后,微微动了动嘴唇。“应神君如今贵为我天门协会一会之长,还是不要妄动,若是引得外人胡乱揣测,怕是会引来误解。”
以往应彩衣对于闻贤的意见多是保持听之任之的状态,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了。
“太公此言差矣,只要能有利于学宫的安定,彩衣又何惧他人的误解。此事本不必向太公请教的,但彩衣还是向太公言明了,只希望太公身边的某些人能够明白彩衣的真心。”
“既然神君心意已决,彬儿,你可有何话还要再讲的?”
“父亲,孩儿不敢。”
圆场议会的环形台阶上,人影散去,各自将这则消息传递了出去。
而天门学宫内的病床上,黎山此刻如同植物人一般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失去了反应,袁白沙作为黎山仅有的朋友,此时正躺在隔壁的病床上。
“山哥,我该说你是走运呢?还是倒霉呢?整一队人都遇难了,就山哥你命大回来了。可你怎么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黎山的病床就是这个吧,我们要将他转移出去。”
黎山的病床前,两名白袍护卫模样的男人突然走进了这间伤员安置处,并径直来到了黎山的窗前不由分说的便架着黎山的病床出了安置处。等袁白沙想要追问二人的来历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学宫内则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起流传出了一则关于新人的传言:传言这届新人当中有一个人族和妖族的混血杂种,正因为有妖族的血脉他才能从伤亡最严重的崔大师小队中苟活了下来。
而黎山被转移至的新病房外,闻彬透过缝隙只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便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地皱起了表情。
病房内,摒除了一切外人干扰的应彩衣终于见到了自己苦觅十载的小师弟。一抹应彩衣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的轻柔目光缓缓拂过黎山裹满绷带的身躯,只是这一眼轻柔中亦夹杂了些许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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