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景源吃惊的眼神，他解释道，这个项目体验区、售楼部、样板房的装饰装修三项就是一笔相当大的投入，长达三年的销售周期所支出的广告投放、人员工资及奖金、促销活动费用等等。这些都必须超越本地其他的开发项目。因为项目属性、规划、户型等各个软硬件条件上，在这个市场并不突出。
“他们已经建好体验区了啊。”刘景源咕哝道。
“我……那也叫体验区？”齐格有些恨铁不成钢，“所谓体验，不仅仅是完全展示项目在规划设计包括园林景观方面的优势和特点，还要借此表达项目生活场景和生活质量。一个草坪，栽上几棵树子放上几把椅子就是体验区？这项目规划方案中有草坪吗？我都不知道他们做这个草坪究竟是什么意思。”
两人休息了一会，找了个酒店住下。洗漱好之后，齐格躺在床上，点开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读。点开一看，短发小青又发来一条消息。他赶紧点开。
“大叔。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怎么了？爱情来敲门了？”齐格一怔，问道。然而，等了一会，却不见对方回答。可能已经睡了吧，他想。然后点开其他的消息。
刘芸问：“在哪？下班后准备去你家蹭吃的，结果你没在。今天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个车载的茶杯，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这个时候刘芸已经睡了。明天再说吧。
其他的一些信息，他随手简单的回了。并没有什么大事。
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最近有些麻木和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他需要回顾一下。但是，努力的回忆，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这段时间的生活就像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就是刘芸、短发小青，当然，还有夏琪几个人的脸总是在眼前晃动。
刘芸从来没有给他买过任何东西，这破天荒的第一次，竟然是这个时候。他知道，刘芸已经发现了他们之间有很大的问题。然而，很多事情，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可能已经太晚了。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齐格，她的未来，也没有齐格，她的计划，没有齐格。
她在意的，只是齐格的存在给她带来的一些美好。那只是一种对过去的遗憾的填补。他只是她零碎的记忆中缺失的那一小块，有没有他，她的生活都会几乎毫无变轨的继续。
又来信息了。是谁呢？他一边拿起手机，一边猜想。
竟然是短发小青！
“不好意思，刚才看书，这个时候才躺下。还没休息吗？”
“没呢。今天来贵州了。”
“啊！那么远。累不累？”
“还行，今天我没开车。你都这么晚休息吗？”
“嗯，我的睡眠一直都很少。”
“女孩子还是要多睡觉，不然会影响皮肤。”
“不过皮囊而已。巴不得老十岁。”这句话后小青还发送了三个害羞的表情。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齐格有多种猜测。但他不敢猜测。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我也没有经验啊。我只知道，当初，就如《关雎》里面写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能不能说细一点？”
“嗯……怎么说呢？就是满脑子都是对方的某个神情或者动作，一种迫不及待见到对方的渴望。”
“如果只是经常想起一个人的一个表情，算不算？”
“这个不算吧？那可能只意味着对方的那个表情包含的意思让你有种想彻底了解的冲动。但不一定就是爱。”
“哦……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能不能给我说说你的故事？”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我的故事很长。”
“没事的。我明天上午没课。洗耳恭听。”
齐格将自己的经历简短的罗列了一下。但他有意无意的隐去了第一次的婚姻。在他心中，第一次婚姻本来就不重要。那只是在他的离婚次数上增加了一个数字。没有悲喜。
他很久都没有这样有条理的整理过自己的经历了。发送出去之后，他再将自己发送的内容仔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陌生。这些经历，似乎与他无关。
“我又不是考官，发这些履历干嘛？”小青有些嗔怪。
“呃……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说的。故事只能下酒，而此时你需要休息。”齐格想了想，回道。
“我只想听故事。能说说你的爱情故事吗？”
“我和她的相识，完全是一个偶然……”齐格开始讲述他和夏琪的过去。一串串回忆汹涌而来。他没有丝毫隐瞒的，带着哀伤，讲完了这个故事。
“你们的爱情，像极了狗血剧。”小青道。
“所以啊，剧情越丰富，真实程度就越低。”齐格不知道，自己脸上竟然有了泪痕。
“那你还敢爱吗？”
“爱情这东西，没有敢不敢，只有会不会。来的时候猝不及防，谁都阻挡不了。来了就坦然接受吧。”齐格收敛了一些心情。
“然后呢？去的时候呢？”
“去的时候，那就安然放手。这世界，不只一棵树，甚至不只有一片森林。总有更适合自己的吧。”
“也就是说，你以为，爱情还是会逝去？没有永恒的爱情？”
“应该有吧。反正我没有遇上。但愿你能遇上。只有奋不顾身的爱情，才能真正的永久。爱情就像燃烧的火，需要不断的添加燃料，不然就会熄灭。那燃料，就是我们自己。”
“燃烧自己照亮对方？”
“也不是。不能燃烧，你也不是燃料。燃料的本来意义，就是让自己燃烧。那也是成全自己的一个过程吧。”齐格小心的回道。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好吧，不早了，我猜你明天肯定很多事，早点休息。我睡了。安！”
然而，齐格却睡不着。
自己刚才的一段话，他没有台本，只是突然觉得应该如此。但是，对照自己，他却觉得自己有些恶心，有些虚伪。他茫然了。
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曾经燃烧过。不顾一切。
那个时候，他浑身充满力量，犹如少年时期看过的《希瑞》里面的主人公希瑞，总是神挡杀神，逢山开路遇水叠桥。没有疲倦，也没有迷茫。
不管怎么都睡不着。他烦躁的跳下床，在窗前定定的占了一会儿，又蜷缩到床上。点开郭德纲的相声，调整自己的呼吸，听着耳边那早已熟悉的段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他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梦。梦中并没有他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净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异世界景象。在这个异世界里，他孤立无援，孑孓独行，漫步在血红色的暗淡天空中。一直不停的向前走，向前走。仿佛路没有尽头。也没有目标，没有目的。
他潜意识里一直在害怕，害怕回头。有一个念头始终萦绕不去：只要他一回头，他就会死去。因此，他只能头也不回的一直走。一直走得精疲力尽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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