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喧闹声停止了,人潮也散去了。酒馆又如同往日,算不得没有人气,起码还有七八桌的客人在这里贪酒吃。
酒馆的小二搀扶着说书的老头子走出了酒馆,挥手告别了这尊“财神爷”。
小二未曾知晓说书老先生的名字,只晓得他姓张,很久以前整个帝都城都知道,所以,大家都喜欢称呼他为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走出了酒馆,一只手中提着二胡,另外一只手很是随意地在身侧摇摆着。大家都以为他是个瞎子,但站在他身后的婢女并没有上前搀扶。
张老先生走得不偏不倚,比一个正常的老人都要强出来太多。有人猜测,这位老先生早些年的时候,应当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要不然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江湖轶事。
一直等到看不真切老先生的身影,小二才返身继续回到店铺当中招呼其他客人。
婢女就跟随在张老先生的身后,她的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方,脚下迈着细小的碎步子。在她的身后,背着那张能够颤人心弦的琵琶。
大家都说老先生是个瞎子,只有婢女知道,老先生才不是个瞎子,他的眼睛清明着呐,不论是看物还是看人都准的很。她很仔细的多瞧了老先生几眼,心中早就升起的疑问,却还是没有敢要唐突地问出口。
倒不是她不敢,跟着老先生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摸透了这个老先生的脾气,别说是跟他寻常生活的斗嘴找乐子,就算是天天喊他“张瞎子”,老先生也丝毫不会生气。
张老先生像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他微微回头,撇了撇嘴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婢女思索了良久,还是决定把藏在心底里的疑问问出来好了:“老头子,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说道关于那个跟你同姓的北有张朝士?”
“他呀?嘿嘿。”老先生笑了笑:“他有什么好说的,招人嫌弃的糟老头子一个,别说是我不说他,就算是整个江湖也没人说他,这都多少年了呀?快二十年了吧!”
对于张老先生的自问自答,婢女低着头没有多做理会,她其实也在心底里,更加笃定了那个猜想,但她还是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口,既然他想要藏着掖着,那就永远烂肚子里好了。
老先生的脑袋偏转了回去,继续看向了前方的漫漫长路。“他”呀,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夸赞自己的事情,他就算是老到不要脸了,也不可能说的出来不是!
两道身影又逐渐走远,前面的老头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后面的婢女踩着小碎步,紧紧跟在老头子的身后。
崇仁坊算是在帝都城有名的街坊了,在坊间一座很气阔的府邸宅院里,此时乱七八糟的吵扰成了一团。
三四十名帝都城的精干捕快,各个身上带伤护佑在通往后园的中门前方,他们握紧了手中在太阳底下映射出明晃晃光泽的制式横刀,多半是遇到了什么大敌,才能让这些精干的捕快都受了伤,也如此严肃的面对着身前的敌人。
在中门之后,还有府邸当中的十几名护院仆从,那些仆从身上伤得更重,还有几个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偶尔咳嗽几声,就会有血迹染红襟口前的衣衫。
领头的捕快摆出了十足的架势,目前为止,也唯有他只是刀口上开了一道小豁口,握刀的手掌虎口上裂开了一道小伤口,并不是他有多么强多么厉害,只是刚才的交锋,他始终躲在最后面。
开玩笑,谁能想到对面站着的那个女娃儿能有那么泼辣!
“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再次以大唐南北衙门下辖捕快的身份命令你,赶紧后退!”那个捕快见到女子依旧往前,急忙开口制止道。
但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对面穿着一身道袍的宁艳涵眉头轻蹙,脚下再次抬起落下,手中只是一柄普通的道剑,都能在身侧的硬实地面上划出深深的剑痕沟壑。
这个突然到来的妙龄女子,为何如此厉害?这些捕快不清楚,身后的那些护院仆从更不清楚。
听闻后园里几位府邸里的夫人,都给受了惊,老爷不在府里,但早就有人前往通报,估计再有不到半个时辰肯定能回来。
这段时间他们怎么撑过去?几个捕快早就汗流浃背,他们不能再退了,再退到后园里去,等这座府邸的老爷回来了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你听清楚了吗?再往前走……”捕快再次吆喝道。
“噌”的一声,宁艳涵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假笑,她手中的长剑扬起直指向了捕快:“不要废话了,赶紧叫姓卫的狗贼回来,见不到他的人,我今天就把这国公府翻个底朝天。”
对面的捕快看了眼距离鼻尖不过两指的长剑,差点吓得直接双腿一哆嗦尿裤子喽,如果不是头顶还有这顶帽子,身上还有这身算不上多么名贵,但在帝都城勉强能够混饭吃的官袍,他肯定就直接那么去做了。
这些捕快都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卫国公那个老不死的!肯定是这个老东西,又祸害了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被人家给堵到门口来了。这事情也不算是一次两次了,这都是第三次了!
以前来的那两位就算是泼辣,见到他们这些精干捕快,也大多会选择绕路走,改日再来折腾。等到卫国公回府,下人禀报一声,这事情多半就给当晚解决了。
今天可不太一样,这位姑奶奶可是把他们这些精干的捕快,全部给揍了一顿,……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多半是要脱了这身官袍的,身陷囹圄或者直接掉脑袋肯定不至于,除非卫国公想要封口。但那绝对是银子就能够解决的事情,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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