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曾清这么一嘀咕,落在贾丽娘耳中,自然心痛如刀绞一般,她何尝不喜欢孙紫菱那丫头,只是,老爷一死,那些原本和善的衙役们一个个变身敲骨吸髓的饿狼,她根本扛不住。
旁边康飞看她脸色变得煞白,身形摇摇欲坠,忍不住就伸手扶了一把,随后,他转脸就呵斥曾清,“你胡说什么呢?”说罢,回来脸来对曾氏就说,“大嬢嬢你放心,孙紫菱如今就在我麾下扬州义勇营。”
说这话,他心里面还顺便吐槽,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让我喊你大嬢嬢,你亏不亏心啊!既然叫大嬢嬢,那要比老娘大,你比我老娘小一转哩。
他这话一说,贾丽娘又惊又喜,忍不住,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的是真是假?别是哄我的罢!”对面曾清也不服气,咕嘟个嘴就说:“哪个晓得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曾清这么一说,二狗子就不干了,当下假意虎了个脸,“小曾清,你怎么敢怀疑我家哥哥?我家哥哥那是什么人?是吕祖点化,上八洞神仙弟子,阵斩倭寇一千,也不知道多少人亲眼瞧见的,我只问你,像是我家哥哥这般,古来可有?”
他反问了一句,随后不待曾清说话,就洋洋得意,“我这个扬州左卫千户,还是扬州知府吴桂芳为了拉拢我家哥哥,亲自给当今万岁爷上的奏折,请的恩典……要不然,你以为,你二狗哥哥我十六岁就能当千户?”
曾清闻言,心里面不服气,当即反驳,“呸呸呸,什么十六岁,二狗哥哥你明明十足十五岁,比我才大两岁,千户怎么了?千户看到我父亲那也是要磕头的……”这话,未免就充满了儿戏味道了,眼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子,也不知道曾子重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心里面会怎么想,大约,会感慨虎父犬子罢。
至于年纪小的曾白,倒是有点老成持重,当然,主要是因为年纪小,才七八岁,而且,看他讷讷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扬州府有一句俗话,三岁看八十,也就是说,小时候有没有能表现出来的天赋,基本上也就代表着长大以后,虽然说,少时了了大未必佳,可是,如果小时候都没表现出什么天赋,那么,长大是肯定不佳了。
康飞摇了摇头,就对曾氏点头说道:“真得不能再真,我要说谎,叫我明天嘴巴上长个大烂疮。”
曾氏听了,顿时脸上流露出喜色,连声念叨阿弥陀佛,念叨了几句,脚下一软,就晕了过去。
康飞下意识一把就抱住她,随后又觉得不妥,赶紧放手,曾氏顿时咕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曾清这时候顿时转脸不跟二狗子吵了,反倒是看着康飞就问,“你怎么让我母亲摔倒了?”
搓了搓手,康飞表示这很难办,结果,曾清和曾白完全不像是簪缨世家公子哥儿,完全就是个市井小孩一般的表现,当然,曾子重起家才一代人,加上又是养在开南北杂货铺的曾氏身边,要说起来,唯一可圈可点的,大约也就是把老子娘称之为父亲母亲罢。
没奈何,康飞只能把曾氏给抱起来放在床上,随后,出去问驿站要了些冰,那驿站的驿丞是个老油子,瓜洲驿本就辐凑四方,非常之有油水,而且驿站是吃当地衙门财政的,换一句话说,那就是公家的,薅公家的羊毛,那自古以来,都是天经地义的。
故此驿丞屁颠颠一路小跑,从窖冰里头就给康飞拿了一大盆,这年月,冬天是有藏冰的习俗的,要不然,官老爷冰敬、炭敬的腐败词汇怎么来的。
回到房间,康飞就拿毛巾把冰裹起来,再给曾氏敷在额头上头,敷了一忽儿,曾氏呻吟着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康飞的房间里面,顿时脸上红得不像个样子,挣扎着就要起身。
康飞也不想多留她,怕招惹闲话,就把曾氏给送回隔壁房间,身后曾清犹自跟二狗子在那儿拌嘴。
关照了她几句,想想不放心,还是去找了个郎中,那驿丞上赶着拍马屁,帮着他连夜找了个御医,等御医来了,都已经入更了。
大明朝这些地方上所谓御医,类似荣耀头衔,倒不是说真就给皇帝看病,这御医给曾氏把脉后就说,“尊夫人这是三焦倒逆,老夫开一副方子,照方抓药即可……”
曾氏脸上当即大红,康飞级变了脸,发作道:“你这个医生倒是好玩,什么眼神?看看我……”他说着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多年轻。”
随后,他再指着曾氏就说:“看看,这位大嬢嬢都七老八十了,我看你说话水平,大约这医术也不高明,我瞧着,不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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