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我还算安分,只是下学期开始,学校经常闹鬼。
大概是从语文老师骑车到学校的那个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死亡的那天开始,便突然开始流传学校有鬼。当天并没其他老师给我们上课,同学们也不自习,就在底下窃窃私语,说老师变成鬼回学校找我们了,搞得学生们人心惶惶。
农村人其实对鬼有些忌讳,小孩子经常能听到村里长辈讲述他们从小遇到的鬼故事。晚上起夜见到鬼影,听到呜呜呜的女鬼哭声,以及墓堆坟场看到鬼火等,老人家说的活灵活现,让人置身其境。感觉听了之后,恍若本人当场经历了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那段时间,班里的同学基本上每个人都会戴一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常见的有黄色的驱邪符,和绿色的护身符。更有甚者,头七那天还带了三根香来班里烧。那种氛围实在让我心慌,我当时也就七八岁。而爸妈是不信鬼神的,所以我身上并没有任何符纸可以让我觉得有心里安慰。我心里七上八下,一丝底气都没有。姐姐放学了又不过来带我回家,所以一放学,我必然是跑着离开学校的。生怕跑慢了,有鬼跟着我回家。
那时候,很多同学不愿意当卫生委员。因为这个职务要负责开门锁门,特别是放学锁门,班里的学生基本上都走光了。班里安安静静的,就怕鬼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卫生委员的了,有可能是老师看得起我,也可能是同学不愿意干推给了我。而我又傻傻地不懂拒绝,所以这个职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头上。
每天值日生扫完地,我就需要关窗锁门。班里有四个窗户,那时候的窗户是两扇可以开合的刷了绿漆的木框,每扇木框中间还夹了两片透明的玻璃。如果窗户没关好,一下雨,窗户必然被雨水打的噼里啪啦响。若是窗户被大风吹开砸到墙上,玻璃还会被撞得碎一地。
当了卫生委员,我必然要肩负起关好门窗的职责。但相应地我也会害怕,同学们打扫完卫生就跑了,留我一个人在安静的教室里,心惊胆颤地关四个窗户。关窗的过程中,每次心里都会十分紧张,害怕突然有鬼拍我肩膀或是眼前出现那种长舌头、眼珠子要掉不掉、只有半截身子的僵尸。关好窗户背上书包,手抖的关门锁,又害怕门缝突然出现一张鬼脸盯着你。
如果仅仅是自己吓自己还好,我每天还会听到女同学说,在厕所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鬼东西,害的我厕所都不敢上。实在憋不住了,我就会拉着一两个女同学一起上厕所,才会稍显心安。一年级的班级刚好又靠近厕所,厕所又是十分污秽的地方。从厕所传出来的鬼东西,必然又让人信了几分。我每天都是心神不定的状态,关门窗的时候,不仅要注意教室的动静,还要注意外面的动静,怕厕所有鬼东西找上我。
天色亮的时候还好,眼神也好,一有动静一眼就能辨别。遇到下雨的时候,天色乌漆嘛黑的,乌云黑沉沉地压着,不透一丝亮光。窗户还在那啪啪作响,课室又没有灯,不关窗又怕玻璃窗会被风打碎。我只能自己大着胆子,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过去关窗。听闻夜黑,鬼经常会在周围出没。我一边关窗,脑子也在一边越想越乱,心跳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生怕真的遇到那让人害怕的东西。
老师大概也听说学校有鬼的传闻,上课的时候还跟我们说,要相信科学,要相信这个世界没有鬼神。让我们不要迷信,不要自己吓自己。可惜,无论老师怎么说,还是消除不了我们内心对鬼的惧怕。那种对未知事物的迷茫,以及自己幻想出来的恐惧充斥了我半个学期的学校生涯。
当时,我家还没有老式的电视机,我经常和弟弟妹妹去隔壁家看电视。那是一款黑色的小型迷你电视机,在当时的农村十分受欢迎。隔壁的小哥哥特别爱看天师捉鬼的僵尸片,我们也跟着他一起看。看完之后,就会在脑子里形成鬼的模型,觉得这世上的鬼应该和僵尸长得一模一样。每次听到鬼故事,必然把僵尸代入,来充当鬼故事的主角。
读了二年级之后,桌椅搬到了二年级的课室,远离了一年级课室和厕所。同学也重新调整了一下,身边不再有鬼的传闻,从那开始我便慢慢放下了心里的害怕。主要是我从未在教室或厕所看到那些同学们嘴里说的不干不净的鬼东西,别说僵尸身影了,一丝鬼声都没听到过。我渐渐地胆子大了起来,还跟老师讨要了组长的职务。
二年级的班主任教过我两个姐姐,相应地对我也比较上心,觉得我应该和姐姐们一样是个认真读书的好学生。让我当组长十分放心,而我也没让她失望,每次考试名字都能在班里前三名出现。
小学在班里排名前三,校长会开一场全校会议来给学生颁发奖励,以此来鼓励成绩优秀的学生继续努力,并给其他没拿到名次的学生们作学习榜样。老师给的奖励是在墙上贴小红花,学校给的奖励是一把黑色的大伞,或一个大桶,或一个水壶、一个洗澡盆、一个洗脸盆。虽然不大好看,但胜在实用性还是蛮大的。家长看到自家娃领了这些东西回家,便肯定娃考试得了名次。心里自然高兴,因为又可以和邻居炫耀自家娃的成绩了。
三年级的我,开始当上了班长,对于不听话的同学,输出全靠吼。吼了还不安分的,就直接上手干架了。我随手扔了椅子就砸了过去,并没砸到人,纯粹是想吓一吓那些顽劣的男同学。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还是有作用的。因为吵得乱糟糟的教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班长的威严一下子也展现了出来。不过也有放学后,男同学不服找我理论的,我和他打了起来。因为我是女生,还是班长,就算男生打赢了他也不觉得体面,还可能受到老师的惩罚。所以他们并不敢下重手,基本上都被我侥幸赢了,也造成了我在男同学面前越来越嚣张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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