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曾经最光风霁月的令仪君沉默了。
“……”
他朝着浮骅微微一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师弟。”
“别介,那什么——你先把手里的剑给我放下!”浮骅将脖子缩回去,眼神滴溜溜地打量着萧令仪手里的雪色长剑,眼含警惕,如同一只脑子不太聪明的猫。
浮骅觉得今天的温雪声有些奇怪。
笑笑眯眯的。
像个笑面虎。
反正不大正常,和平时不一样。
平时温雪声这厮不是闷头修炼,就是绷着一张死人脸不理人,什么时候接过他这种骚话?
“温雪声,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对上浮骅狐疑的眼神,萧令仪微微惊讶了一瞬,随即眼神一暗。
思索着……
看来他确实有些反常了。
刚和这一魂一魄融合,他暂时还有点不习惯,也没有完全适应下来,这具身体受他影响,在别人看来便和平日里有所不同,甚至是违和。
浮骅突然伸手捂住嘴,大惊失色道:“我知道你是怎么了?!”
萧令仪:“……?”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手中长剑的剑柄,微微捏紧。
“你一定是修炼得走火入魔精神失常了!”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好好的娃人都傻了。”
“果然是君上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我说你也别那么实诚啊,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一点,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修炼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你才多大啊……”
眼看着浮骅要说个不停,萧令仪头疼地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势头。
萧令仪思索了片刻。
他冷下脸。
精致眉眼暗色沉沉,薄唇轻微一掀,“闭嘴,滚。”
简单明了。
“好嘞!”
浮骅颠颠儿地走了。
没错。
这才是温雪声嘛。
目送着浮骅的身影离开,青年眸色微微沉下。
老实说,他刚刚手都摁在剑上了。
若不是浮骅这家伙脑子缺根筋,他还真不一定能躲得过去这一劫。
萧令仪凝望着那个方向许久。
到底还是放弃了。
……
浮骅转身离开,直到彻底离开这飞来峰,回到自己居住的峰头,他才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地松下这口气,整个人抵在门板上,慢慢滑落——
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刚他真的被温雪声给吓到了。
当时他无意扫了温雪声一眼,却是被他眼里的冰冷和杀意给惊出一身冷汗。
他貌似误打误撞发现了些什么……
浮骅不是真的蠢。
他虽然脑回路清奇,加上大部分时间不靠谱,但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他的直觉准到离谱。
温雪声是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给占了身子?!
就刚刚,浮骅真的以为自己要凉了。
他擦擦头上的冷汗。
自言自语嘀咕道:“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小命都要交待在那儿了。”
思来想去,浮骅还是一咬牙去找了自己师尊,说是想通过师尊拜见江姒一面。
浮骅没有说具体的事情,毕竟温雪声被人夺舍一事说出来实在匪夷所思,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浮骅这家伙不说原因,但他梗着脖子非要见江姒,可把他师尊气得够呛。
浮骅还放狠话说,要是他师尊不帮他,他就从诛仙崖跳下去,一了百了!
气得那昆仑派二长老玄真子心疾都要犯了。
浮骅心里碎碎念。
师尊师尊师尊我实在对不起您老人家。
但是这件事拖不得啊!
这关系到他那便宜兄弟温雪声的小命啊!
最后玄真子没法子,还是舍了一张老脸去给自己弟子求了个见江姒的机会。
…
在见到江姒的时候,浮骅还是晕晕乎乎、云里雾里的。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这位……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浮骅只能按捺住见到偶像的激动之情。
他快步过去,一句“君上——”喊得抑扬顿挫,但是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那掀开帘子探身出来的修长青年。
接下来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
萧令仪抬眸看他一眼,语气三分疑惑,温文尔雅道:“师弟?”
浮骅虎躯一震。
要死。
还是这个孤魂野鬼!
萧令仪好脾气地迈步过来,见浮骅绷直了身子一副警惕的模样,他微微笑了下,白皙俊脸上浮现一枚浅浅的酒窝,“师弟怎的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这突然过来……”他顿了下,视线在浮骅和江姒之间转了片刻,道:“是来找我师尊的?”
浮骅现在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见他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坐在不远处桌案后的江姒抬起眸子来,很淡地扫了他一眼,“本君听你师尊说你非要见本君一面,怎的来了又一言不发?”
浮骅为难地盯着萧令仪。
他唇瓣微微发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要死的,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浮骅发现这个绝望的事实。
面对青年这双黑到看不见底的眼眸,他瞬间什么情绪也没有了,更别说提什么要求。
江姒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抬起手,朝着萧令仪道:“你先出去。”
冷的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青年低眸,拱手:“遵命。”
他出去之前,落在浮骅身上的视线很复杂,那眼神看得浮骅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直到门砰一声合上。
浮骅这才转头看向江姒,这位高高在上,仿佛从来不沾染红尘俗世的画中仙。
他扑通一下跪在这青玉地面之上。
俯首拜去。
“弟子有一事相求。”
…
直到从飞来峰离开,浮骅还是心神不宁的,女人清冷薄情的嗓音似乎还缭绕在他的耳边。
在他一番慷慨陈词后。
这位飞来峰的主人。
这位孤高绝世的幽州女君。
就简简单单地回了他四个字。
“本君知道。”
她说她知道。
浮骅的瞳孔紧缩。
他当时几乎不顾尊卑礼仪地抬头直视她,“您说什么?”
既然知道……为何还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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