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本无情,乾坤自不公。他处皆是晚秋寒凉,偏偏这桃花峪,满怀春风。好似镜花水月,一碰便散。满目缤纷,心中却尽是苍凉之景。苍生倒悬,万灵倾覆。谁又能独善其身?想来这桃花峪,究竟还有几日的宁静?这些却是那些自得其乐的人们,并未想过的事。
此时的叶居霜依旧守在尹温烈身旁,叶藏却早已没了踪迹。不知是回房打坐调息,还是去招呼今晚的宴会。叶居霜坐在床头,目光呆滞,满脸愧疚。似乎还对方才叶藏耗费真气一事耿耿于怀。
所有未曾被命名的温柔,或许都被称作天真。正如某些人那样。
恍惚之间,似乎再难思考别事,目光飘散,不知望向何处,只想寻一个心中寄托,来诉说这满腹的愧意与悔恨,委屈与自责。竟未曾注意到,那平躺在榻上的尹温烈,已然吃力的睁开双眼。
叶藏临走之前特意祝福叶居霜好生照顾尹温烈,也算是对她贸然行事的小小惩罚,同时讲明尹温烈的穴道与经络虽被再次打通,已无大碍,但因为闭塞已久,还需时日恢复。加之这段时间内他极少进食,身子也十分虚弱,更需静养调息。唯有如此,才能理顺气血,逐渐恢复。
不过令叶藏颇为意外的是,换做常人,只怕早已魂归阴曹地府,这尹温烈不仅能熬过这一遭,身子也无有多少损伤。看来他的身体素质要远超常人,但他并无内力,亦无真气,又不像是行走江湖之人,依照叶居霜的描述与叶藏自己的分析,尹温烈多半与朝廷军有关联。
或许他真的是叶藏与朝廷合作,完成祖宗重托的唯一媒介。
故而无论如何,哪怕是拼上自己这条老命,也是值得。
且说那叶居霜不知正思度些甚么,出神之际,那尹温烈已然瞪圆了眼,眼前环境一股脑的撞入眼帘,惊觉皆是陌生之物,自己不知身处何地。至于先前发生的那些事,不知是因酒后大醉,不省人事,还是因为时日已久,早已忘却。尹温烈甚至无法回忆自己上一次清醒是甚么时辰,或许是昨日,又或许已过去许久日子。
但他却记得自己牵着玉龙出了宣明府,进了家小酒肆,之后的事,便不甚清晰。可如今醒来,分明躺在榻上,周围竟是陌生的环境,哪怕装饰布置极为典雅,那大半时光都生活在狼烟风沙不尽的边塞的尹温烈,自然是无心观赏。
尹温烈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乃是被人下药绑到此地,不然怎会毫无知觉?可略微活动一番,才知手脚皆自如,并未如他想象般被绳索紧紧缚住,全身上下也无有半点不适,反而是丹田处竟有一股暖意盘踞,极为舒爽。不管如何,至少自由尚在,尹温烈心中大喜,拍掌便坐起身来,刚一抬头,便与那满面忧愁的叶居霜对上了眼,尹温烈无有防备,大惊失色,这姑娘悄然无声的坐在他身旁许久,自己竟毫无察觉,难免警觉。
叶居霜也无有准备,目光流转,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瞠目结舌,沉默无言。尹温烈颇为警惕的后撤半步,见叶居霜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同样吃惊,更是叫他满头雾水,但在未弄清情况之时,他也未有其他打算,只一心想着脱身,奈何玉龙与银枪皆不知踪迹,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纵身跃下床榻,也顾不得穿鞋,大步流星,便欲撞出门去。
不知所措,六神无主的叶居霜这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道:“师兄——”闻听背后叫嚷声,尹温烈下意识回头张望,不想正在这片刻之间,未及打开的房门也被人从外踹开,一大汉应声冲入,横眉冷目,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掌,正朝那尹温烈左肩打去!
掌如迅风,毫不留情,但闻一声断喝,尹温烈身中一掌,重心不稳,左右失衡,竟被拍飞一丈之遥,将那茶水小几撞得粉碎,瓷杯滚落一地,顷刻间化为满地碎瓷片,茶水四溅,而那尹温烈则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筋斗,重重摔落在一旁,眉头紧锁,五官狰狞,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若是论排兵布阵,两军交锋,或是提枪上马,分兵器招式高下,尹温烈乃是行家。可如今手无寸铁,亦是步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然不是莫随风的对手,故而才落得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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