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细花在十分委屈而又十分伤心地哭诉着。
陈四英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一家大小都在哭哭啼啼、真是怪可怜的,于是,她便朝着陈玉香说道:“妈,你先把永兴和永旺两兄弟带到隔壁房间里去,然后再过来。”
陈四英觉得:大人之间的争吵,吵起来时可能就会没好话,这可别吓坏了小孩。
因而,陈四英便让母亲支开了小孩。
等曾永兴和曾永旺两兄弟被拉走后,那陈四英便冲着曾招宝说道:“二叔啊,你们曾家呀就个个都是吝啬鬼,个个都是啬货。二婶说得对,在你眼里,钱比人重要,你就是要钱不要人!”
曾招宝瞪眼了:“大嫂,你怎么也这么说呢?”
陈四英说道:“我有说错吗?你不是让我来评评理吗?那我就评给你听,不管细花骗你也好,怎么样也好,这生也生出来了,留也留起来了,活生生的,在哭在叫,那也是你的亲骨肉嘛,你怎么就忍心再摔死她呢?就算杀人不要填命,但也要小心天打雷劈的呀,你就这么狠心?就这么没人性吗?女儿也是人嘛,难道阿妈、细花和我不是女人吗?”
王细花说道:“就是呀,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你看,阿妈的房间里,薯芋满地,谷米满仓,三个阁楼上也有粮食,起码都有好几千斤,就算我们不做都可以吃两年,就算养个女儿,我都不用愁吃愁穿……”
曾招宝喝道:“真是混账东西!哦!我是啬鬼?对呀!如果我不是吝啬,如果不是我精打细算,那哪有这些薯芋谷米呢?那哪有今天不愁穿不愁吃的生活呢?你不知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王细花说道:“就是因为我们今天不愁吃不愁穿了,所以我才想要养大一个女儿,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女儿是妈妈的小肚兜,女儿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呀,我就想要养大一个女儿,将来在我老了以后,才能有人来跟我说心里话……”
曾招宝喝道:“去去去!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没脑。知道不?!养女儿?养女儿其实就是在帮别人养老婆,就是在帮别人家养人,贴饭餐还要贴嫁妆,养女儿!就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王细花说道:“你那么厌恶女儿,那你还要娶老婆干什么?如果个个都像你不生养女儿,那你们男人,还有将来我的儿子去哪里娶老婆呀?”
……
曾招宝与王细花又这样的在一来二往地吵着,就好像是各在两头来回地拉动着风箱一样,这便使得陈四英根本就没法说话,于是,她便有些发怒了:“好了,你们都叫我评理,那停一下!好不好?让我说两句好不好?”
曾招宝与王细花便停顿了下来了。
陈四英便说道:“二叔呀,其实二婶讲得也对,你家有粮有钱有条件,养个女儿有什么不好呀?”
曾招宝说道:“养女儿就是不好!养女儿!就是蚀本!我曾家的男人什么时候会娶不到老婆啊?我曾家人有本事啊,我要让别人来帮我养媳妇,我就不可能去帮别人养老婆,总之,我就是不想养女儿!”
陈四英说道:“女儿也是你的骨肉呀?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说实在的,我生了三个儿子,生不到女儿,如果我生了女儿,我也会把她养大的。”
曾招宝说道:“那是你的事。大嫂,你也是曾家的女人,曾家的女人就要听曾家男人的话!你好像站在了王细花那边了,那你就别管我们家的事了。”
陈四英听后不禁就火了起来了:“二叔啊!我们女人不是人啊,你的吃喝穿洗,难道不是细花、不是阿妈帮你弄吗?……好吧!你摔吧!活生生的,我就不信你真的够胆摔死你的女儿?我就不信你真的是胆边生黑毛了!”
这时,陈玉香也接口了:“衰仔,阿妈求你了,别这样啊,好不好?家吵屋闹的,不得安宁,你打死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了呀!咳、咳、咳、咳……”
也不知道陈玉香在什么时候又进来了,只见她在骂起了曾招宝,因这一激动,她便又在喘气和咳嗽了。
陈玉香又说道:“就算你不养,那也可以送给别人嘛,那也可以送给要捡细妹的人家嘛,怎么能摔死她呢?!怎么能说打死呢?打死人,大罪呀!你能不能为后代积点德啊!你要为咱曾家积德呀!知不知道?懂不懂啊?”
突然间,陈玉香的这一句话便使屋里的人一下子就收声、沉默了起来了。
一会后,曾招宝便说道:“哦,是哦,妈,你这话有些道理,没错,是可以送给别人养!嗯,姜还是老的辣!”
曾招宝突然间便好像是开窍了,经母亲陈玉香的这么一提点,他在忽然间也就想到了什么了,于是,他的语气也就变软了。
这样,曾招宝便又在闷闷地说道:“嗯,好吧,行了,就这么办吧,就找个机会把她送给别人养吧,这样就能两全其美,说实在的,我刚才也是在气头上,其实,我也是不敢杀人的啊……那就这么定了吧。”
而王细花听后却在说道:“不送!绝对不送!我要自己养,打死都不送,她是我身上的心头肉呀,十月怀胎我多辛苦呀,我生她下来,伤筋动骨的呀,我多痛的呀!我多艰难才把她留起来的呀……”
陈玉香说道:“不送?不送怎么行呀?细花呀,这……你与招宝这样……唉……”
王细花又哭了:“就是不送!她是我刚生下来的呀,她是我的血我的肉呀!你如果把她送走,就等于是挖了我的心头肉啊,就等于是要了我的命啊……呜~呜~呜~……”
曾招宝便朝着王细花喝道:“哭什么呀,哭什么哭呀,真好象是死了爷娘一样,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一巴掌掴过去,休了你!看你还敢不敢骗我……”
曾招宝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感受,他瞪着眼在愤愤地说完后,便拿起了一把砍竹刀准备出门。
当曾招宝走到大门口时,他便大声地朝着围观的人群说道:“去去去!看什么看呀?有什么好看呀?再看我可要砍人了,老子今天的心情可不太好……”
曾招宝说完后,他便大步地走出大门、便离家独自外出劳作去了。
陈四英也随即走到了门口,她也在对着围观的人喝道:“去去去!都散了吧,散了吧!有什么好看呀!没闻过我陈四英的臭屁啊?我可要开始放屁了啊……”
门口的众人听后便在面面相觑,然后便带着趣笑一哄而散了。
自此以后,王细花骗曾招宝生养女儿的事,便在当地的十里八乡传了开去、成为了笑料了,人们笑的不是曾招宝的狠心,而是王细花的大胆。
在曾招宝离开后,那陈玉香、陈四英和王细花也在面面相觑、惺惺相惜,唉!毕竟都是女人啊。
之后,房里的三个女人才七手八脚地给女婴洗起澡来,三人的心思那也甚是复杂和沉重。
陈玉香在试着澡盆里的水温,她便愧疚地咳嗽着在对王细花说道:“唉,细花啊,都怪阿妈不好,刚才一见到是女儿,就大呼大叫,真是害了你了,唉,都怪我不好啊,都怪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也不知道真相,唉!咳、咳、咳、咳……”
含着泪在帮女婴宽衣解带的王细花便说道:“妈,不怪你,那是我自己的事,这事呀,曾招宝迟早都会知道的,这只是迟早的事……”
一旁的陈四英一边在撸起袖子也一边在说道:“唉,这该怎么办呢?二叔这么坚决不要女儿,二婶呀,想开一点吧,就送给别人养吧?这年头呀,也太多人把女儿送给别人了。你就别太伤心了,这产后呀可要注意身体啊,别哭别伤心呀!身体要紧啊!”
王细花一听便还是忍不住地在“呜~呜~呜~……”的又哭了起来:“我们女人的命真苦啊!”
之后,三个女人便在澡盆里托头的托头、抹身的抹身,在帮女婴洗澡。
看着女儿的王细花便又在泪流满面地叹道:“宝贝呀,你说妈该怎么办好呀?呜~呜~呜~……”
刹时,那还不谙世事的澡盆中红扑扑的女婴也在“啊~啊~啊~……”的哭啼了起来,那哭声也甚是凄厉。
房间里的母女在同哭,这哭声令人同情、令人心碎!更令人怜悯和跟着落泪。
有人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此时的曾家的这本经也确实真是让人难念呀!
其实,这生儿生女本该是顺乎自然的、也是人生的一件大喜事,可是,真没想到的是,在生了个女儿的曾招宝家里,却会是如此的悲凄!却会是如此的狼狈!却会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是啊,这在哀泣中的王细花该怎么办才好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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