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坐在君渝对面,李阳没有直接道出来意,他先道:“我听琴婶说,你等我多时?”李阳说这话恰好,不轻不重,不是戏谑,也无一本正经。君渝却有心戏难:“该是你找我买酒,怎么你一字不提?”李阳道:“只买酒的事吗?姑娘这里的酒都有价钱,多少的数量对多少的钱,上门的买卖,姑娘会不做?”李阳不觉得君渝等自己来,只为谈酒。果然,君渝也不是个惯长拐弯抹角的,直道:“买卖自然做,价钱随人变,我不妨告诉你,一般人来我这儿买酒我都赚他六成,你我赚三成,怎么样?大方不大方?”李阳定思:“我凭什么?”没成想,李阳会这么说,君渝道:“你不先问我为什么?倒是先问你凭什么?这倒是一怪!好,我就再直接一点,你是我的假未婚夫!那日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下对对子凑姻缘的话,毕竟是我一时心情,做不得数。实话说,我没想到有人能对上,再者,换了别人,我还有好几种方法,叫他知退,现在你见到的是其中的一种。”李阳心里想到,对子是李予明对上。可是君渝姑娘的话里,方才分明是有一丝威胁,李阳较道:“现在我见到的是其中的一种?这么说,君渝姑娘对解除你我这事,是志在必得!”君渝歉笑:“你不会真觉得我们有缘吧?”李阳回道:“缘有很多种的,上回蒙姑娘所救,李阳还没说一声谢谢。”李阳想要谢上,君渝忙道:“你不必谢我,救你的人也不是我。”君渝又道:“不过,替你上药的人是我,这也算一个情,看这个份上,我和你说点事,你也是可以通融的?”君渝心里一直在盘算,李阳看得出来,索性道:“君渝姑娘,你是不是想解除我们的事。”不待君渝点头,李阳又道:“这有何难?”李阳还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找姑娘帮忙。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的忙,这也好说。”君渝听了,有戏。便看着李阳等他说下去,李阳道:“之前官府破获一件案子,救了许多女子,大部分都送回了家,有几个家里人不在的,在我那里留了下来,留下来的人还是太多了,有些在我那里不太合适,姑娘这里能靠艺谋生,我请姑娘能好生收留几个,这便是我想请姑娘帮的忙了。”君渝几乎是一口答应:“就这个?这不算什么!我这里正好缺人,只是我这里只收自愿的,自愿来的我都会好好安排。”李阳道:“我会问他们的意思。”君渝立马又道:“不用你问,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去,我自己问。”李阳阻止了:“今日已晚,明早你来,倒是解除你我的事,可以现在!”李阳等着君渝拿笔墨出来,哪知君渝待在那里不动,还道:“这就更不急了,我当时没有反悔,碍于面子,现在自然也要多等几日,等这件事淡了叫人们忘了,你再随便一个名目,咱们一纸解除,我再归还你玉笛,这事就算妥了。”李阳奇怪:“你受人瞩目,现在和以后有什么不一样?”不怪李阳奇怪,以君渝的活跃,无论什么事什么时刻,都会叫人传遍。
君渝却不以为然:“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解除就是我言而无信,以后,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人们对于移情别恋还是会容易接受的,至少比起言而无信影响要少的多。”看样子,君渝是把什么都已经打算好了。李阳也无所谓,只是想想君渝这话颇有感触,他忽然想到海世伯,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这事有些荒唐!
君渝在那里又道:“灯这么亮堂,外面是不是黑了?”君渝问着,外头没有丫头站着,李阳起身:“今日先告辞了。”君渝不送:“明早见!”君渝见过很多人,可这个李阳却叫君渝觉着不同于平日来往的人,君渝不禁浮想,这个后生,君渝很久没有萌生再交一个朋友的想法了。李阳前走,君渝的后面便出来一个人,还能是谁?白衫无暇到如云在天。这个人道:“你干嘛不直接跟他说,那对子根本就不是他对出来的。”其实,那日这个人就吊在房梁上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除越九英抬头看过,不被人知。因为想着:这丫头每次就会意气用事,这回也叫他尝尝恶果。心里嘀咕君渝,所以当时没有出面。君渝给答:“因为他买下那里,所以我不想直接戳穿。”君渝把刚才想法竟说了出来:“没准儿,还能跟他交上朋友。”这个人一听,先打击:“你每天都交朋友,怎么这个小你一出的你都不放过?”君渝忿道:“你管!”忿人的样子竟是这么可爱,君渝很少露出无邪的自己。
李阳出天音香,看了看天色,不是天黑,是傍晚又一场雨将来。余家兄弟大娘瞧着天色早已先回去了。李阳回来,依人哭着来正告诉他:“我不想过回从前,馆长我求求你,我一定会在这里好好做不再惹事的。馆长,我求求你,不要赶我出去。”李阳一愣:“是谁这么告诉你的?”依人摇头,还是哭。李阳想到包来,忽然动了气,几乎厉声喝叫:“包来,”包来听到赶了过来,还想什么急事?一边应:“来了,怎么了?”李阳质问:“是你叫他出去?”包来莫名:“我什么时候叫过?”李阳气急:“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叫过?”包来喊白:“我没有。”这时,身后一个声音才来:“是我说的,你们下午说话没注意到我,恰好我就听了,我就是原话转告,把馆长的为难全部都告诉了大家。”金椒,金椒故意着。李阳知道那是什么,从第一眼看到金椒李阳就知道了。眼下李阳只能先告诉依人:“你不用哭,我不是把你送出去,只是你不太适合这里,我给你看了一个地方,那里你可以学艺演艺,就不必在我这里辛苦。”依人听这么说,果然没哭了,也是认真的在想。李阳转看包来,包来一气走开。李阳暗道:不过一点委屈,我不能总安慰他,也该他自己想。李阳这么想,便独自上了楼。
才坐了一盏茶,肖雪缘跑了上来,告诉李阳:“我们都听依人说了,他们要走。”李阳抬头看了一眼,只顾道:“那是他们的决定。”肖雪缘又道:“你不阻止吗?”李阳没有做声,肖雪缘还道:“你不最可惜他们回到那种地方?”李阳满不在乎:“人在外面,就要为自己做决定。”肖雪缘无言驳对:“是这么说,”心里总有一点不样,转身要出去,身后又听到李阳道:“前面一片沼泽,我告诉了你,你不听,我有力气便拉你一把,你也许就不会掉下去了。”肖雪缘听出一点意思,回头看了李阳,李阳捧着一本书,好像方才那话是从那里出来的。看到这里,肖雪缘去了。李阳的屋里一张圆桌,一套茶具归了一盘,账本和笔墨算盘归了一盘,肖雪缘走后,李阳把那本书合好又放了回去,封面上写着“侠商”,李阳平日用的一个白瓷的水杯也放在这盘里。
四方院里,一边两间厨房,一边两间住房,那住房毛二穆争住了一间,姑娘们来了以后又住了一间,两间都是通铺。姑娘们这边要大一些,里面一样,一套方桌,一套茶具。
姑娘们住的那间,依人坐在通铺上的角落里,娇娇刚收拾好细软,这些姑娘救出来时,在不为人知的一些基本体面穿戴都随身保留了下来。莺莺问着吟吟:“吟吟,你真不跟我们走?”吟吟看着莺莺肯定的摇头,莺莺知道了,“好,”拉了燕燕:“走吧!”吟吟也拉住了:“你不能带燕燕走,燕燕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一个,我们都可以跟着依人,没必要回去。”吟吟这是拿燕燕来劝说莺莺和娇娇,想四人一起留下。莺莺也算得一个骄傲的人,可惜!莺莺道:“燕燕的事一向都是我说,你愿意留下你便自己留下,外边的人唾弃我,我宁可回到里面,日日金衣玉食的坐享,也好过叫人明里背里的指划!呵,你别看依人,人家是学过琴的认得了字,他回头踩在人上,你只有被人踩下面的份。那时,你回过头来找我们,别怪我不念情谊不认昔日姐妹。”娇娇妩媚声跟道:“吟吟,你都听明白了,你今日不同我们走,我们就只当没认识过,想当初,我们一起被何娘逼迫,一起受了,每日,不顺心的顺心的哪次不是我们一块扛?你见依人,总是心疼他,多少次帮过他,我们又多少次帮过你,吟吟,我们四人姐妹一场,缘分真的是到了?”吟吟叫问的哑口无声,眼里噙泪。莺莺一声干脆:“走了。”燕燕看着吟吟,只是一眼,便是背影决然。吟吟在那里,直到肖雪缘跑来:“他们人呢?”吟吟木然:“走了。”肖雪缘心里一沉,立马又跑了出去。
大堂里,金椒坐在楼梯上,柯巧过来,账台里只有李予明一人,罗橙罗蓝也回去了,银宝把玩自己的剑鞘,天晢心神不宁坐在一旁。柯巧同金椒道:“你别难过。”金椒诧异:“我有吗?”柯巧道:“很明显,你心不在焉。”金椒也道:“那是因为我在想人。”转而又道:“你该不会认为,我会在意他们的去留?自责到自己,是我把馆长的话带给他们!”柯巧嗯了,金椒道:“要是真那么一点,也是可惜!可惜了莺莺是一个骄傲的人。”柯巧不解:“骄傲?”金椒肃然道:“他宁可从了从前,也不愿遭受外人的指责,出卖自己仅是为活下去,不得主的人,可悲!”柯巧震到:“你这么想?”想着还道:“其实像罗橙罗蓝这样清白人家的姑娘,在这里抛头露面的,也不免有不少垢议,凡事得看开些好!”柯巧这样说,一面又想:“我们是何其有幸!偏一遇难,就被救了。”柯巧心中万分感谢!
从方才,毛二一趟一趟又一趟送了三盘菜出来。吟吟就坐那桌,神思呆游。忽看,天晢突然站了起来,也扭头朝门外看去,是肖雪缘跑了回来。脸上挂着笑容,接着,吟吟看到了一个翠绿的身影,后面跟着一个大叔,燕燕回来了,伍叔带回来的。燕燕跑着到吟吟身边,吟吟起身迎接,两人相望,不禁眼里泪涌。燕燕抱上吟吟,伤心极了,哭的一阵一阵。“我心里知道,可是我又不知道,我知道我不再清白,没有人会再爱我,我不知道我跟莺莺走会不会好过?”燕燕抽噎着哭诉:“还好,还好大叔来了,他就直接把我拽走,他还跟我说,我要为自己做决定!他问我,那些难看的男人好不好看?我就摇头,他又说,那以后就专挑好看的看。”毛二也有些不明的高兴,搭了话来:“哎!那以后就在我们这里多看看,我们这里多的是俊男。”燕燕道:“可是我第一个就觉得你难看。”年稚的腔调,叫毛二恼怒不得,银宝又道:“这可真是冤枉了毛兄弟了!”众人大笑。这是为毛二叫冤呢?燕燕可真冤枉了毛二!天晢也在那里凑在伍叔边上,同伍叔说了句:“没想到,你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伍叔哼了一声:“丫头一声大叔大叔不是白叫的,不像有些人不懂尊老。”说罢,不再理会天晢也坐到了桌边。天晢的性子,不像容易动气的,伍叔怎么说天晢还可以消受。转而就见天晢跑到肖雪缘身边:“雪缘,这次还都多亏了你!”肖雪缘道:“我什么也没做,我追上他说了一路,最后,还是伍叔来直接拽走!”肖雪缘看着伍叔,像是在说:幸好!燕燕回来,李予明也从账台里走了出来,就在一边,穆争这时走了出来:“回来了一个。”相继,肖雪姻端了一大锅疙瘩汤上来,米百合带着碗筷喊:“吃饭了。”燕燕盯着吃的问:“今晚吃什么好东西?”肖雪缘回到肖雪姻身边,天晢不用说,马上跟来。李予明穆争悄悄上了楼,心细的肖雪姻无意已然瞥见。李阳在楼上房里,已经听到了下面的动静。不多时,便听见上来人的脚步,再一会,有人敲了两声,便推了门进来。李阳知道,这进门的习惯。曾经许多次,穆争李予明都这样进他的房间。
穆争端了一托盘,进来便道:“你那小弟呢?这个时候,还不是我们来?”半嘲半讽,李阳早就习惯穆争这样说话,而穆争也只对自己身边亲切的人如此说话。穆争把端来的好吃的,放到桌上,随着同李予明一道坐下。李阳见到里面,李予明道:“你最爱吃的疙瘩汤,穆争做的。”说着,穆争已经为李阳盛了一碗,又为李予明和自己相继盛了一碗。李予明又道:“你放心吧!你担心的那个小兄弟已经在吃了。”穆争跟道:“我刚才瞧了,他把那鸡腿当你,很用劲的啃呢!嗯,香。”说话穆争自己先尝了一口,吃了起来。
包来一个人在厨房里,黑乎乎,一碗米饭啃一个鸡腿,一边道:“阿阳也是,我是什么人?这么不相信我!我有多坏?我是多坏啊!嗯,嗯,嗯,”真像穆争说的,这鸡腿在包来口中就好似李阳,包来是真生气呢!气不在李阳的责骂,堵在了李阳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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