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离赋从房间里出来,门一开便看到了坐在院中石凳上的公梁峻。刺史府不如试州杨宅大,所以一半的人住刺史府,一半的人住客栈。温离赋和公梁峻的房间在同一进院落,所以一出门就瞧见了。
温离赋走过去坐下,问到:“已是夜半,县主怎么还没休息?”
公梁峻本是看向前方,此时收回了视线,说到:“前段时间睡多了,这两天倒是觉少。先生怎么也出来了?”
温离赋:“我总觉得这详州不太对劲,从你说元姓开始,所以睡不着。”
公梁峻指了指远处的一支巡逻小队:“是很不对劲,你看那队第二个人,他很不对劲。下午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他可不是在这一队中,今晚怎么就换到了这一队,其他人前后的人都没变,只有他变了,是详州官兵巡逻的规则不同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温离赋:“这么多人,怎么独独注意到他一个人?”
公梁峻:“因为他比别的兵抬头张望的次数多很多,与周围的人不合。”
温离赋:“有意思,说不定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边说着那个不合群的士兵突然从队伍中走了出去,往正门的方向走。公梁峻站起身来:“我跟着他看看,先生要一起吗?”就自己看到的这小小的点又不能让赵昆把他抓起来审问,但是公梁峻对他充满了好奇。
温离赋已经站了起来:“一起,我倒要看看这详州隐藏着什么。”
于是二人也走向正门,路过门口时温离赋随意问了一下守门的士兵:“那位兄弟为何突然出去?”
一守门士兵应到:“先生说他呀,他本来今晚要守一整夜的,但是他母亲生了病,大人就答应他只守前半夜,后半夜回家去照顾母亲。”
温离赋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
士兵:“他叫元达。”
温离赋:“多谢。”
士兵憨笑:“赋先生不必客气。”
温离赋和公梁峻尾随着这个奇怪之人。而凌过尚正好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他们离去的身影,很明显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个脚步匆匆的人,遂也跟了上去。
温离赋感觉到了后面有人,一转头看到了离他们十步之远的凌过尚,把他往拐角后面拉了拉,表情可不太愉悦:“殿下怎么又不带一兵一卒自己一个人跑了?上次在试州的教训还不够?”
凌过尚:“我看你们是悄悄地跟着前面的那个人,我不好大张旗鼓吧。所以你们在做什么?”
公梁峻在他们前几步,视线盯着元达,不能让他丢了。
温离赋:“详州有问题,但是没有实质性证据,前面这个人行为奇怪,所以我们打算自己先跟着看看。”
凌过尚:“那走吧,一起吧。”
温离赋:“殿下你回去,我们来就行。”
凌过尚却是义正言辞:“不行。”说完向公梁峻追去。那就这样吧,一起。
元达有几次回头,不过没有发现异样,而他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很巧的是白天的羊肉馆。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联系?明明白天听伙计说老板这么多年都是独身,除了那些个小孩子外就是店里的人了,难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新交了这个府衙的官兵为友?反正到现在不合理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三人躲在一棵粗大的梧桐树后面,公梁峻说到:“虽然我没认出店老板来,但是他肯定认得我,所以我去敲门试试看。”
凌过尚:“你们去过这家店吗?”
温离赋:“对,今日正好去过。”
凌过尚:“但是直接找上去会有危险吗?”
公梁峻:“没事,我就进去绕一圈,没有发现的话我们就离开吧。老板认出我的时候是有点激动的情绪,所以我猜他对我是善意。”
温离赋:“那我跟你一起吧,殿下留在外面接应。我们最迟半个时辰后出来。”
凌过尚:“不行,我也一起去。”
温离赋:“殿下身份不同,而且外面需要人接应。”
最后凌过尚妥协。温离赋和公梁峻站在大门前,敲了几下门,但是没有回应,于是公梁峻喊到:“老板,是我,公梁峻,我知道你认识我,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想和你聊聊。”
过了一小会儿听见走过来的脚步声,店老板开了一条门缝,说到:“公梁小姐改日再来好吗?今晚不太方便。”他本来听到公梁峻说想起自己是谁有点激动,只是激动不是高兴。不过今晚有事,时机不好。
公梁峻:“一刻钟就好,我问几句话,让我们进去吧。”
店老板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屋内很暗,只有微微月光照进来。温离赋问到:“老板不点灯吗?”
店老板听完只好去台面上提了一只油灯过来,温离赋借着灯光环视周围。
公梁峻问到:“你是否改了名字?原来不叫汤阿者。”
店老板表情十分严肃认真:“是的,改了名。”
公梁峻:“那原来可是姓梅?”其实压根就没想起来是谁,只是胡诌。
显然不是,他听到之后瞬间颓了下来,往椅子上坐下,垂下眼:“不是,不姓梅。”
公梁峻:“那就是我认错了。但是,你为什么不肯说出你是谁,难道我们真实的关系是仇人不成?”她看的出来他们就算有关系也不会是仇人,如此质问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店老板听到她这么说却是开始有点慌:“不是,不是,我们不是仇人。但是小姐如果没想起来我是谁的话,我不想说。”
而这时候温离赋指着厨房门帘后面露出一半的旗帜,问到:“公梁小姐可对这面旗帜熟悉?”
公梁峻一瞧,这不是今日遇到的算命先生的旗帜吗?“元氏算命那位先生可是在你店里?”
店老板眼神有点古怪:“没有,没有。”
温离赋:“那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并未等老板同意,温离赋和公梁峻已经向厨房走了过去,而老板一个人拉不住两个人。
厨房里面倒是干干净净,但是这扇通往后院的门却隐约传出动静。掀开门帘走进后院,发现井旁边木条凳上坐着一个人。算命先生看向公梁峻:“小姐来的真不是时候。”
公梁峻:“先生为何会在这里?元达也在这里吗?”
身后的店老板似乎越发着急:“小姐、先生,你们真的不要问太多,还是回家去吧。”
而算命先生冷冷一笑:“你们回不去了。”随后与井相对一边的木板突然被掀开,从下面出来了好几十个拿着刀和剑的人围在了他们周围。
店老板一看慌张地跑到算命先生那:“元先生咱们说好的,不伤害他们!”
算命先生看了他一眼:“谁叫你没拦着他们,让他们跑到后院来了?不过你放心,不杀他们,先把他们关起来,事成之后自会放的。”
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人脸上都未显露出害怕。公梁峻:“事成是什么事?你们要什么时候行动?”
有两个人已经上前给他们绑绳索了。公梁峻接着道:“可是与祁朝元氏有关?”
算命先生听到这话明显失去了刚才的泰然自若,脸色红了几分:“小姐今日找我算命我还觉得我们有缘,所以你们最好别多事,后天就会放了你们。”
温离赋却突然笑了笑,说到:“我猜你们正在筹谋的那件事不会成功。选在这个时间,看来是与当今陛下有关了,不然等皇帝陛下走了行动不是更好?如果与陛下有关,不如听听我们的意见如何?”
算命先生自然不会就这样被说服,他们已经被绳索绑好,另有两个人上来准备拿抹布堵上他们的嘴。但是温离赋抢先一步开口:“在下新都鲤上客,旁边这位是青和县主,不管你们有什么行动,把我们留在上面有用。”
元达从一旁走了上来,附耳算命先生:“这位确实是鲤上客赋先生,旁边是青和县主,他们可以接近陛下,而且他们很聪明,我们的计划比较冒险,所以不如利用他们或者威胁他们。”
算命先生想了想可以用他们,于是拿掉了他们嘴上的布条,让其余的人先返回密室再听令行动。
温离赋也坐在了木条凳上,公梁峻则站在他的旁边,但是他们手上还绑着绳索。元达与店老板站在不远处。
温离赋先开口:“你们可是准备刺杀陛下,光复元氏?”这是现在唯一能联想到的。
算命先生看着他:“是。”
温离赋:“这么危险的事情我跟县主可不会动手。”
算命先生挑了挑眉:“哦?那你们有什么计策吗?刚刚不是说自己有用。”
温离赋不紧不慢道:“说实话,我是想劝你们放弃计划,安稳过日子,不要异想天开。没有什么好计策,你们的行动一定会失败。”
算命先生听此瞬间变了脸,极深的眼纹旁边似乎又多了好几道皱纹,他咬牙切齿到:“我们为何会失败?我们熟悉刺史府的地形,又知道了皇帝所在的院落房间,只要行动迅速,一定能成功!”
公梁峻也不知道温离赋要往什么方向上说,但是肯定是有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于是谨慎地坐在一旁。
温离赋:“那我们来分析分析如何?”
算命先生后背靠在了井壁上,眼神犀利:“行,那今晚就听赋先生说说。”今晚还有时间,倒要看看他要说什么。
温离赋:“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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