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蕭煌的聲音逐漸由低語到後來的怒吼,他看着大廳上,眾人審視他的目光,或冷笑,或不屑,或無奈。蕭煌早已被不甘、委屈、憤怒沖昏頭腦,神志不清,視線逐漸朦糊。
「為什麼?你父親當年處處壓着我時我也想問為什麼,我比他早兩年覺醒武學天賦,位列四品,被視為蕭家的希望,為甚麼他一覺醒就是六品武學天賦,後來居上!為什麼人人只記得蕭家有個蕭念生,卻忘了曾經輝煌的蕭念成!」
「你可知為何蕭家上下皆為黑髮,獨獨只有你是白髮?那是因為你母親也是白髮啊!當年她身負重傷,倒在蕭家門前,明明是我救了她,為什麼她最後卻愛上了蕭念生,而不是我啊!她不知是何方人也,身上多的是稀奇古怪的靈寶,我與蕭念生差距愈來愈大,為什麼你們一家三口樂也融融,我妻子在生下行天後便死去,憑什麼啊?」
蕭念成本是面目猙獰地怒罵,去到後期又眼泛淚光。突然他又張口狂笑,形若癲狂,早已和蕭煌印象中温和的蕭念成大相徑庭。
「你又可知你父母是怎麼死的嗎?我對你說他們是病死,其實是我殺的!以我一人之力當然無法做到,而老爺子有事外出,我便在他們的食物中下毒,再聯合白家白不易之父白織雲殺了他們,白家能除一大敵,我又能解心頭之恨。我現在仍記得他臨死前看著我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不甘,沒有憎恨,只有深深的哀傷,我一怒之下便將他們夫妻二人殺了。真後悔當年一劍斬了他,不過無所謂,他說死就死,但他兒子還在,我就要讓你嘗嘗當年我被人壓着之苦,至愛被奪的痛!」
蕭念成最後已是瘋狂大笑,而蕭煌卻是不解地看著蕭以岳,不解他為何不懲罰蕭念成。
似乎是知他心中所想,蕭念成道,
「老爺子是懂輕重之人,若事後將我殺了或逐出家門,蕭家定會青黃不接,從此沒落。死的蕭念生和生的蕭念成誰更重要,老爺子可是很清楚的。」
「說這麼多也是想你死得明明白白,行天,動手吧。」
蕭行天早已等候多時,此時父親一聲令下,他蹤身上前,左手成爪捉起蕭煌的頭,右手化掌按在蕭煌腹上,開始運行功法,逆亂蕭煌周身經脈。
經脈逆行,四肢肌肉崩解之痛也無動搖蕭煌,當他想起數十年認賊作父,為殺父仇人拼命奪靈藥時,其傷痛比起數十年修為盡散更為痛苦,心中彷若千蟻噬心般痛,又有如萬獸怒吼般的震怒。萬千不甘及怒氣,最終化為一聲聲大笑,笑得何等淒涼,一邊痛哭,一邊苦笑。
「我以我的眼淚,祭我死得冤枉的雙親,葬過往重情重義的我,我待情深,情卻負我!從今往後,我欲絕情!」
隨着蕭煌體內的經脈逆行得愈來愈快,隨著他悲壯的哀嚎愈來愈大聲,整個大廳的温度突然驟降,蕭行天放在蕭煌身上的雙手更是憑空結出冰晶!
當蕭行天再次看向蕭煌時,只見他根根白髮如狂龍般在背後飛舞,一雙黑瞳竟是染上一片冰藍色,一看之下竟是無法自拔,靈魂彷彿被吞入其中!
一道道強橫無比的藍色靈氣自蕭煌體內橫掃開去,他張口嘶吼,聲音如幽冥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厲鬼般尖銳且沙啞,極度滲人心神。大廳上的眾人頓時精神恍惚,汗毛倒立!
「紅塵世道,情絲漫天。情欲予我,僅為負累!今親自斷吾之情欲,從此無言無念,無思無想,無我無物,以達通天之道念!」
「親情如此,已成枷鎖,絕情斷欲,盡破桎梏!揮劍斬親情,還我無上修為!」
煌煌道音自蕭煌口中道出,他冰藍色的瞳孔變得死寂,毫無半點人性的光彩,他平靜地看著廳上眾人,彷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此刻他不是蕭煌,只是一個無情的滅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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