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说起这些事时,神色平静,语气甚至有些淡漠。
盈珠笑:“一统天下这是当初怎么也想不到的啊!”
赵离忧含笑看她,握紧她的手,“阿珠,谢谢你。”
盈珠一笑:“谢什么,不许谢我。”
他们是夫妻,本就是互为一体的,说谢多见外。
赵离忧微笑着,俯身轻轻碰了碰她唇。
盈珠笑着说:“我们看日出?”
“好!”
两人相视一笑,迎着初阳。
柴昌与赵离忧的大战,参战人数高达一百六十万,刚开始时,互有进退高下难分,后赵离忧使声东击西之计,大破柴昌大军,柴昌不得不急退至黄河以南。
自此,南云州与大半个东郡都归了赵离忧之。
第二年秋,赵离忧大军成功南渡黄河。
战局已渐渐分出高下,金州柴昌逐见败势,为鼓舞将士,柴昌称帝。
第二年,柴昌兵败,先失去东平,再失陈留四郡,一退再退,退入灌台县。
再到退无可退,彻底大败即如今,也就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
柴昌中箭重伤,被心腹大将拼死救下,率谢赋等将并千余残兵仓惶逃窜。
他咳嗽着,呕出一口血。
“陛下,陛下!你支持住!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的!”
这般田地,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心腹陪伴的在身侧,柴昌吃力拍了拍他的肩,“好……”
摸黑逃了一夜,身后追兵声响好歹远了,实在撑不住,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仓惶奔逃一日多,水米未沾,又疲又饿又冷,不少士兵忍不住借着枯黄长草矮树的遮掩,逃入山上。
谢赋无声坐在树下,今日,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坐着,视线怔怔穿过那几人,焦点不知在何方。
“主子,主子?”
是李骏喊他。
李骏挡在上风处,为他遮挡飘来的雨丝,低低喊道。
喊了几声,谢赋才动了动,慢慢侧头。
“主子。”
李骏附在谢赋耳边:“柴昌兵败将死,我们不能继续留着了。”
眼见这样失神颓然的主子,他心下大痛:“不管如何,先保住性命。”
谢赋的眸子渐渐有了些神采:“嗯,你说的是,我们先离开!”
谢赋起身,深吸一口气,谢赋收敛心神,当下决定尽快脱离柴昌这支残军。
他得尽快离开这范围,先把后面赵离忧的追兵摆脱再说。
脱离柴昌残军并不难,谢赋领着李骏和仅存的数十名亲卫,当天上午就顺利离开了
谢赋离开后不久,前方哨马再次锁定柴昌一行的位置。
赵离忧派齐和颂急追。
朱琛皱了皱眉:“柴昌身边的人剩得不多了。”
至讯报发出时,柴昌身边就剩百余死忠亲兵,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包括几个大将。
普通兵卒或士官散就散了,只那几个大将却不行,这些人跟随柴昌多年,放走了终究是个隐患。
朱琛道:“主公,应立即派人追杀搜索。”
赵离忧正有此意,立即下令搜索溃散逃卒,从他们嘴里锁定几员大将离开时间和方向。
很快,就有讯报发回。
赵离忧当即点了陶临万河等将,率兵分别去追赶奔逃的人,轮到最后一个谢赋,他看向,正要下令,傅承却先一步打马而出。
沉默片刻,他道:“我去罢。”
赵离忧颔首:“好!”
傅承深吸一口气,拨转马头,率军而去。
傅承对谢赋思维行事了解很深,至傍晚时分,他已搜索到谢赋的踪迹。
“绕道堵截,全速前行!”
一声令下,率军急起直追,高速疾驰的马背上,傅承举目远眺,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趟,就当做个了结。
谢赋穿过山林一路往西而去,他打算从穿过阜原后,再沿抚岭山脉一路往西,后续南下直达池州。
池州吴帆懦弱保守,眼见赵离忧势大直逼眼前,他也必会奋起反抗的。
他有信心取得他的信重,他便有了翻身的资本。
谢赋如丧家之犬般逃跑,“我们快些!穿过这片就到阜原!”
到了阜原到时伪装一下再上路,他们就基本安全了。
这数十亲卫都是他的死忠,豁出去性命都不在话下,立即扬鞭狠狠一抽。
谢赋一马当先,就要冲出山林。
谁知这时,却听前方有突兀声响。
是马蹄声,追兵!!
众人大骇,谢赋神色一厉:“掉头!!”
一行人立即调转马头,重新冲回山林当去。
但谁知才冲出十几步,却又听前方山林四周林叶攒动,“主子!!”
他们被包围了!!
到了这般田地,谢赋反而镇定下来了,四周骚动很快逼近,果然是戎装整齐的敌军。
敌军包围圈不断缩小,到一定程度就停了下来,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谢赋调转马头。
“是你?”
傅承神色淡淡,注视前方的眸光有几分复杂。
见了这么一个阴沉犹带戾厉的谢赋,傅承忽就完全释怀了。
他没再多说,只挥了挥手道:“放箭,一个不留!”
谢赋大怒大恨,死到了临头,他发现自己不想死,眼见李骏为他挡箭毙命,他一边挥剑,一边疾喝:“傅承,你……!”
话音戛然而止,“哐当”一声,长剑落地,人重重栽倒。
谢赋死了,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傅承下令道:“将此贼首级割下。”
傅承调转马头,率军离去。
赵离忧此战大捷,尽破金州大军,杀柴昌,及其麾下十三员大将。
长达两年多的一场大战宣告结束,金州及灌台县郡军尽入赵离忧之手。
朱琛贺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确实值得高兴,这一战结束,天下大局已定。
众人欢呼呐喊。
赵离忧没有制止,微笑道:“你等都是功臣,待班师论功行赏后,我再大宴诸位!”
“好!!”
“谢主公!”
热闹了好一阵,赵离忧才吩咐众人归拢兵士,好生歇息。
大家累是很累的,只情绪却极兴奋,告退离开依旧能听见大小欢声笑语。
赵离忧情绪也激动,很难得,不过他却不是为了大胜的。
而是因为大胜后的班师,他终于要回去了。
他和盈珠已经快一年未见,好在,终于能回去了!
后续即便再有战事,也不会及得上这次,不需要再分离。
朱琛说,最多几年,就能彻底平定天下。
到时他们就能过上彻底安稳的生活,他们一家人,再不分离。
想到此处,赵离忧压抑不住,翻身坐起:“把军师、和颂叫来。”
剩余琐事他在不在无妨,他不留了,他要先一步赶回去。
盈珠现居于金州,定远城的州牧府。
骑马疾奔三天四夜,他急不迫待想见到她,待到州牧府就要举步,目光忽顿住了。
他怔住了,痴痴看着她。
两人隔了十数丈,就这么目不转睛凝视着对方。
盈珠眨眨眼睛,两人脚下同时动了,越走越快,最后几步小跑,拥抱在了一起,拥抱了许久,才稍稍分开些许。
盈珠仰头定定的看着他,笑靥如花:“回来啦。”
他说:“嗯。”
两只手十指相扣,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他们再不分开。
次年二月,京城。
今天乃大邑朝开国之日,赵离忧告祭天地,加冕大赦天下,封赏功臣,一连串大事结束,大宴结束后,已经深夜了。
赵离忧坚持今日封后,两人穿着沉重的龙凤袍手牵手回去了。
入了椒房宫,夫妻俩没先回起居的内殿休息,而是脚下一转,先看看孩子。
夜很深了,怕惊动熟睡的孩子,赵离忧和盈珠动作都很轻,挥退了一众宫人,刚到床边,却见宽大的锦被蹬开了,一个圆乎乎的胖娃娃露了出来。
这个胖娃娃,如今才一岁大,是赵离忧和盈珠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娃娃,好动又调皮。
赵离忧将被子盖上,笑着亲了亲儿子胖嘟嘟的小脸。
“瑾儿,又蹬被子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盈珠轻轻的笑了,有些困乏的说:“好了,该睡了。”
赵离忧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我们快睡了。”
赵离忧和盈珠这才小心钻进被窝,赵离忧掖了掖被角,又一人亲了一下。
夫妻俩看着那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相视一笑。
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她的手,盈珠侧头看去,却见赵离忧把孩子环了起来,腾出一只臂膀,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一家三口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曾经说过,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的阿珠,如今他做到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眉心,盈珠展颜一笑,他拥着妻儿,她也伸手抱紧他。
赵离忧目光温柔似水,感觉她侧头挨着他的肩膀,听她轻轻地说:“我家离忧真好,这辈子能遇见你真好。”
赵离忧收紧手臂,遇见你才是我一生幸福的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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