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修远有九房姨太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女儿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乃偏房所生,与前面三个哥哥比起来,实在是不起眼,也不受宠。
然而海府老大因酗酒过度而醉死青楼,老二服食极乐散,暴毙而亡,老三比两个哥哥消停些,却是个肺痨,在两个哥哥相继去世后郁郁而终。
如今,海府只剩海仙仙一个小女儿。
若是她再有什么闪失,海家可就绝后了。
海修远吓得结结巴巴地道:“放、放、放人……快放人……”
江锁手腕上的麻绳被解开。
“送我们出府!”
楚温良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但凡我发现有人跟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女儿的忌日!”
楚温良这副模样,倒是让江锁刮目相看。
“明白!明白!”
海修远吓破了音,道:“放人!”
盛暄扶起江锁,华玉山推上左丹青,楚温良架着海仙仙,六人齐齐出了海府。
海修远伸长了脖子,目送众人离开,又是捶胸,又是顿足。
为首的家丁低声问道:“老爷,追吗?”
海修远气得反手便是一巴掌,将那家丁打翻在地,吼道:“追什么追!方才你是聋了吗?追出去仙仙的命就没了,拿你的命去抵吗?!”
那家丁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再不敢说话。
海修远平息了怒火,道:“通知东西南北四方城楼,从即日起,全城戒严,一只苍蝇都不要想从落城飞出!”
“是!”
*
且说从海府逃出的六人,仓皇行走在落城的主街上。
华玉山焦急地问:“我们现在去哪儿哇?”
他身为一个郎中,这几日经历的跌宕起伏超过了他这辈子经历的总和。
他不过是去海府为海老爷例行检查,便眼睁睁看见海府的马车夫被执行了杖刑。
今夜又是绑架又是跑路,他甚至都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盛暄走在前面,指着北面,道:“去屯田村,那里的村民大多是烬风军覆灭之后留下来的将士。”
“我不去村里!”
海仙仙哭得涕泗横流:“我要回家!”
“少废话!走!”
楚温良又吼道,推推搡搡地朝北边赶去。
一众人行至屯田村时,天还未亮。
盛暄道:“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下。”
他找的地方倒好,是个四面漏风的牛棚。
“待天亮了,我便召集兄弟们来拜见大帅。”
说话时,盛暄目光炯炯。
左丹青的喉间发出“嗯”的声音,显然,他也很兴奋。
这是他前半生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是在昭狱受刑时无数次梦见过的地方,是他以为此生都无缘再来的地方。
楚温良走出牛棚,东看看,西望望。
他扣押下的小姑娘却不哭也不闹了。
江锁看出了些许端倪。
果然,楚温良在确定四下的确没有人跟来后,慌慌张张地去瞧海仙仙:“仙仙姑娘,我没弄疼你吧?”
牛棚里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眉毛一扬——这又是唱哪处?
海仙仙声脆如铃:“我没事。”
她生得眉毛纤细,娇俏妩媚,眼似水杏,年纪与楚温良相似。
“对不起啊。”
海仙仙细眉微蹙,望着楚温良,道:“我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去你们客房的。没吓着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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