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踢踏尘而来,刺霞枪像是穿蚂蚱一般,所过之处人皆为肉,直到穿透落刀人的心口,鲜血喷洒在祁焕的脸上,模糊了视线和感知。
一杆银枪带倒了一溜士兵,这不可能完成的事,像是昭告他们,此处有神将游历,魑魅魍魉统统让道一般,带着震撼人心,碎人情智的雷厉之风定格所有人。
“我乃尊皇郡主凤璟妧!尔等谋逆之臣还不缴械投降!违令者,诛!”
冷冽清脆的声音像是九天之上的天籁,传到人间灌溉希望。
似有千斤重担眼皮艰难抬起,与耳边赫赫杀声结合,成了永生难忘的画卷。
天边暗夜仍缀云霞,雪白披风被风鼓起猎猎作响。
女子高坐马背,眉目清浅,唇角带笑,面上是稳操胜券的傲气与快意。
天地间除她之外,一切都变得模糊空洞。
残败的宫城,破烂的门户,满是血污的雕梁与残缺的地砖,还有鲜血横流的敌人……
火把的光摇摇曳曳,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明明身后有千军万马,明明她已拥权利之巅,却好似从始至终她都不在意这些。
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看尽世人愚昧。
“凤璟妧!怎么是你!怎么可能!”
若说方才的祁焕是英雄短,此刻的赫连珠就是丧家犬。
现在的他满脸是从地上混的血污印子,狼狈不堪,就连一开一合的牙齿间都是黑的,像他的心一样,烂臭无比。
凤璟妧勾唇浅笑,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眼神带着愚弄得逞的愉快。
“怎么不是我?这原本就是一个要将你们一网打尽的局啊!”
赫连珠不能接受面前的局面,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杀了祁焕改写东魏史册,为什么这个明明死掉的人却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进来!
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想他是不是被人摆了一道,是不是被那些躲在他身后当乌龟的人当了枪使,是不是他们故意不告诉他消息的……
“可你明明都死了!有人亲眼看见你被奔流的铁骑踩成了一摊肉泥!”
凤璟妧却是不在意笑笑,声音无比轻松:“我若不身受重伤,如何上演不幸身亡?我若不佯装诈死,你们又怎会跳进圈套倾巢出动?”
她的话音缥缥缈缈的,带着天人蔑视凡夫俗子的调调,听得人气急攻心。
一口老血喷出来,赫连珠最终倒地不起。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临死都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凤璟妧只是冷冷看着他,转开眸子看向单膝跪地苦苦支撑的祁焕,语调微凉:“孟连,还不去扶起你家王爷。”
孟连如梦初醒般利落下马,三步并做二步走到祁焕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甲一受命将祁烁拉起来,给他吃了一颗药丸。
“阿璟……”
他有很多话要问,比如她是怎么金蝉脱壳,再比如她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但当他真的对上凤璟妧那冷若冰霜的眼眸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想要王爷知道,在这场权利的算计游戏里,我才是主宰。”
话语轻飘,却有千钧,直击祁焕心脏。
她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一句话,回答了他的疑惑,也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
他笑笑,带着苦涩的味道:“还是那么霸道记仇。”
是啊,她一定早就来了,不过袖手旁观看着他们身陷绝境,等到生死一线时再出手,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应该庆幸,庆幸她没有违背契约,留了他们一命。
凤璟妧先是遭遇东魏“背叛”身受重伤,心中自然怀揣怨恨,就算她没有死在战场上,也不会引军支援上京,这是人心的计较。
她的“死讯”传回来,那些人自然再也没有顾忌,倾巢而出弑君篡位,却不想正中他们的下怀,被一网打尽。
整件事情从凤璟妧答应出兵开始就是一个局,或者更早一些,在他们演练三军时,在他们前来东魏的最终目的敲定时,这张天网就笼罩在整个东魏上空了。
一步一步,凤璟妧真正在东魏掌握了军心,他们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此次诈死是为了蒙蔽世家耳目,而早先下落不明的青竹却早就稳稳当当到了柳明权的营地。
东魏宫变并没有在列国中掀起太大水花,反而是大魏永昌侯带兵千里奔袭东魏南疆抗击南葛一事引起热议。
由青竹亲自传递信息,柳明权在南边作策应,想要击垮兵力分散的南葛大军并不难。
此次一战,大魏成了最终赢家。
不仅取得了东魏的半壁江山,原本打算在南葛拖住凤璟妧后出动的大周和北蛮也彻底安分下去,安安稳稳到了年关。
凤璟妧终于收到了朝廷的调令,却是晴天霹雳的噩耗。
“陛下,驾崩了……”
祁珩瞳孔猛然紧缩,不可置信地将那封信笺拿过来看,当见到皇帝驾崩几个大字时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们来时陛下的身体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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