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说完,便那样看着程木槿,眼里有丝丝笑意。
自觐见以来,这位周武的最高掌权者一直是这样,神态温和言辞犀利,间或还要笑一笑,与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他愈是如此,程木槿便愈是不敢放松一点。
那可是皇帝啊,皇帝喜怒不形于色,所谓帝王之术,即便是心中恼怒至极,也或许会这样温和亲切。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即便是上一刻还对你笑的春日暖阳,下一刻也或许就会毫不犹豫地取了你的性命!若不然,又岂能称得上‘皇帝’二字?掌管得了这偌大天下?
是以,程木槿一看皇帝这般神色,再听得这番话语,立时便是毫不犹豫地垂首告罪。
“回皇上的话,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去,民女确实是有些这样的小心思的。只因民女在京城卖烧饼时,为着有个爱古本玩器的毛病,是以每日里为了多挣几个铜板,还曾私自抬高了价钱,别人卖两文钱,民女却卖五文,比旁人多三文,可即便如此,生活也还是很拮据,许多自己欢喜的却不能买得,是以这贪财之心,便一直蠢蠢欲动。”
说到此处,程木槿偷偷抬眼看一眼武帝。
恰好碰到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也看她。
程木槿忙低下头,继续道:“后来民女回到平州后,这乡间的日子便更是清淡了,粗茶淡饭麻布葛衣倒也没什么,民女一切随缘。只不过这心之所好,却着实是放不下。于是,民女便把那偶然得来的海外棉种种下地去,想着若是侥幸种成了有了收成,不单能给朝廷增加一项赋税,自己也能得些好处。”
话至此处,她便又复垂首躬身福礼:“皇上恕罪,都是民女愚钝,小心思虽好,可种了些许时日后,却发现与民女古本中看到的那些描述有些差异,民女虽才疏学浅,却也发现似乎平州并不是最适合种植棉花的地方。民女很是失望,左思右想后,便从古籍中又得了一些启示,想到了建陂塘这个方法。只是,民女也只是想一想罢了,毕竟这是大事,又怎能容得民女胡思乱想?民女有罪,还请皇上恕民女无知狂妄之罪。”
说罢,程木槿当即便又跪下去。
她心中也是无奈。这一会儿都在不停施礼下跪,可是那又怎么办呢?这就是宫规礼仪呀!且入此乡随此俗,若皇帝真的能开金口在平州建一座大的陂塘,达成她的心愿,那这样大的工程也值得她跪一跪呀。就当成是各地礼仪不同,等同于她以前的握手鞠躬感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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