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推了推眼镜。眼镜下面的那双眼睛微微眯着,以观察的神色一寸一寸地打量着程昱的脸:“还是你觉得这样就算是报仇了?”
程昱一时语塞。
唐渊看到他垂落的手,紧攥成拳,却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看向唐渊:“那你觉得是什么?”
“是指大快人心的那种?”程昱迟疑着点头。
“没有。”
程昱怒的鼻梁都皱了起来,他的牙咬得口腔里一片泛酸:“你他妈在玩我?”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只是听得人感觉到畅快。”唐渊神色坦然:“哪怕做足了准备,整个报仇计划壮烈悲壮,只要没实施都等同于无作为。别忘了,大多数人都有共情能力,因为不忍,就算抓到了那畜生也未必能按照自己设想的将其折磨致死。你当谁都是穷凶极恶的刽子手,能做到杀人像切个萝卜一样顺理成章?
就算违背人性,咬着牙解决了凶手,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受到法律的制裁。被害者已经没有以后的人生了,这是既定事实。可如果我是死者,起码会希望活着的人应该尽可能的好好活着,不必再为我搭上整个人生。”
程昱沉默着听完,那张愠怒的脸忽然勾起一抹笑,眼角眉梢皆是讥讽:“说的这么轻松,你一定没有经历过至亲之人非正常死亡这种事。”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九年前满屋子的扭曲肢体,和不断滴着血的图阵,忽然一齐在唐渊的脑中蹦出。密密麻麻的字符重叠交错,犹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铺天盖地而来,砸起一片血沫。
唐渊静静地凝视着程昱,那双眼无悲无喜,他脸上神情也无一丝明显的颤动。最终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往前。
小区的门口站着两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保安正站在保安亭外,比划着说着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了走出来的唐渊和程昱,他冲着两人方向招了招手,回头对一脸苦难的中年夫妻说:“刚就是他们俩,说是您家孩子的同学。”
“叔叔阿姨,请节哀。”唐渊走至两人身边,轻声,和程昱一同低头,以示哀痛。
妇人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眼泪就簌簌地掉,只好背过去擦泪。男人阴着脸,动作机械地拍抚着妇人的后背。
保安扫了两人一眼:“刚刚你们拿走的那个快递呢?放在门口了?”
闻言,唐渊的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妇人抬起头,满上都是未擦干的泪:“是……小超的快递?”
“阿姨,那个快递是一封信!”程昱忽然跨出一步,唐渊的手赶紧拦了一下,可还是没有挡住。
“信?”妇人迟疑了一番,看向身边的男人:“难道又是那个……”
程昱一听,一张嘴仿佛连珠炮一样:“信上提到了有人教唆他杀人这件事,所以您儿子的死可能不是自杀,他或许是……”
“闭嘴!”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怒吼着打断程昱的话,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听热闹的保安吓得一激灵,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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