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盈又好气又好笑:“你发什么疯,人家是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你是才情出众还是美若天仙,殿下会对你一见钟情?再说了,就算人家真的有意,你就能这样掂着脸凑上去?和私会有什么区别?”
“你还好意思说我?”冯永佳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掉眼泪了,一双眼瞪着她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程敏行干的好事?不知羞的明明是你!我好歹属意的是荣王世子,你那程敏行是个什么东西,连个进士都没考上,最近还死了老子娘,无权无势的,真是晦气!”
冯永盈被妹妹这一通抢白,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冯永佳“哼”了一声,也不管她了,转身就走。
冯永盈本来就内心敏感,怎经得住这番话,况且还是从自己胞妹嘴里吐出来的,不由得眼泪决堤般落下来,正想拿了帕子出来擦拭,却半晌没摸着,就听见有人道:
“姑娘,这可是你的帕子?”
她泪眼朦胧一看,却见一男子手捧着她的帕子,做儒生扮相,样貌倒是清俊,只是脸上特意摆出来的殷勤让她很不舒服。
不知道这人听见刚才的对话了没有,她有些尴尬,抹了把眼泪,起来福身道谢。
那人却还不走,作揖自我介绍道:“小生冯铸,家父乃府上八老爷,讳正晖。”
冯正晖不过是冯老太爷一个庶出兄弟的儿子,出身再普通不过,只是近些年跟着冯正岳,渐渐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便想办法把儿子冯铸弄进了冯家私塾。冯铸生的机敏,时常会拍拍冯正岳的马屁,久而久之冯正岳就更喜欢这个侄子了,让他出入内宅也是经常的事。
冯永盈却一听他是旁支的,没什么心情应付他,又道了声谢便走了。
冯铸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仍意犹未尽,眼见刚才冯永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他心生怜爱。
*
过了老太太寿辰,先前忙成一锅粥的冯府上下总算能歇口气。正巧这天几位夫人要去给碧霞元君进香,便顺便带上永宁姐妹京城一日游。
时下京城内女眷多半信奉碧霞元君,城内庙宇遍布,然而香火最旺的当属“五顶两山”,也就是“东、西、南、北、中顶”、丫髻山和妙峰山。
这日永宁一行人去的便是那东直门外的东顶,一路车马络绎,人物繁杂,街道两旁商铺密布,宅邸罗列,虽不如江南花红柳绿,却别有一番天子居所的繁盛威严。
一个时辰便到了那碧霞元君祠,一众人走进里头,只见香烟袅袅,善男信女磨拳擦踵,庙宇森严,金碧辉映。
明姨娘边走边惆怅道:“我打去年生了岚姐儿,这肚子便再没了动静,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给老爷添个儿子。”
三夫人朗氏笑言:“你这是什么话,这孩子又不是年年生得。再说你还年轻,以后想要生多少个便生多少个。”
永宁暗自看了眼不说话的大明氏,果真见她面沉如水,心中暗叹这两位女士说话也太不计较了。大明氏年岁渐长,膝下空空,就算她活得再没存在感,也不能当着人家面往她伤口上撒盐啊。
步入正殿,里头供奉着碧霞元君娘娘的金身,慈眉善目,珍宝珠翠,冠服带履。
几位女眷跪在蒲团上持着香三叩九拜,各怀心愿。永宁左思右想,她又不求姻缘,又不求子嗣,只希望程廷希那妖孽能离得她们家远远的。
拜完了碧霞元君,众人退出来,见祠门口有算命的在摆摊,便舍了几枚钱叫他算来。
那竹筒一路轮过来,到了永宁这儿,摇出来个三十四,那算命的看了,呈给她一张黄纸。
只见那上头并无签文,只画着一幅杨太真与唐明皇游园图。
永宁瞪了眼看了半天,不解其意。
大明氏那边则拿到了一张飞燕合德姐妹献舞图,心下也是纳闷,刚想上前问那算命的,却见那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东西,撒腿就跑。众人一看,原来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清街道了。
永宁寻思不过是些江湖骗术,也没把那幅图放在心上,随手一丢就完事了。可大明氏手里头拽着那张纸,心中却愁绪万千。膝下无子是她一块心病,且不说别的,这飞燕合德姐妹也是皆无子嗣。如此一想,大明氏心情便跌倒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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