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贾代善就回来了,进门就拍手笑道:“果然是好事,老爷说,圣上近日回京,东府里化大哥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最关键的,你知道是什么?”
史彦本就在好奇,听了这话,忙问道:“究竟是什么?”
贾代善道:“化大哥这次在金陵,侍驾有功,当即被圣上封为京营节度使了。原先老爷还担心,化大哥丁忧回来,没有实职,只剩一个空爵位,未免被动些,如今好了。”
史彦听了,心内也格外欢喜,忙道:“这可是个好差事。化大哥的际遇可真不错。大老爷是那年十一月底殁的,到今年三月,其实也就丁忧期满了,刚好赶上圣上南巡,想必,这次圣上南巡,化大哥没少出力。”(注:古代丁忧三年,其实是丁忧二十七个月。)
贾代善点头笑道:“可不是。化大哥本就是个精明不过的人,自然能抓住机会。化大哥这一回来,又做了京营节度使,咱们两府又可以互相有个帮衬。”
史彦又道:“那老爷叫你做什么?”
贾代善笑道:“娘子忘了?老爷曾经说过,等圣上回来了,给我捐个官做,老爷叫我不过是嘱咐嘱咐,这段时间多读书,安分守己,千万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史彦笑道:“你这一开了例,过几年也少不得给代仪也捐个官,你们兄弟——”史彦摇了摇头,又道:“亏得你们也念了这么多年书。”
贾代善撇撇嘴,道:“我哪里能和你哥哥比呢?你父亲那是尚书令,自然从小就教你哥哥四书五经,咱们家老爷原本就是武功出身,前些年在疆场厮杀,哪里有时间调教我们兄弟?我们底子都没打好,自然差一些。”
小丫头正拿了茶上来,史彦便接了过来,放在丈夫身边,笑道:“你这个腔调,快要和太太差不多了。若是当初老爷让你们弟兄俩习武,可能还会好一点。”
贾代善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虽然书没读好,但我还是希望赦儿、政儿读好书的,你没见我怎么教训他们来着?再说,朝廷重文轻武,老爷和原来大老爷武功出身,在疆场上舍了几次命,才换回来两个爵位,文官只凭着一支笔,一张纸,一张口,就能挣来富贵功名,同等级的文武官,武官地位明显不如文官,老爷也是吃了亏的,才让我们弟兄习文。我自然也希望我的儿子能从文,这样咱们家才更有些体面。”
史彦抿嘴一笑,道:“你既明白这些,就该知道‘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
贾代善站起身,深打一躬,笑道:“娘子教诲,在下牢记在心,不敢有忘。”
史彦也知道见好就收,忙一笑,也就不再提起,只说些家中杂事,自己不便做主的,请贾代善定夺。
旬日之后,圣驾返京,对在朝中辅弼太子的臣下,未免各有奖赏,不在话下。
宁国府那边,自然又是热闹到十分,各相交的官宦人家,都来道贺贾代化。宁国府中连日摆宴,接待亲朋。
史彦也同了婆婆和娄氏,去道贺方夫人与唐氏。
方夫人正在房中吩咐下人,从今儿以后,要称呼自己为老太太,称呼唐氏为太太,称呼大爷为老爷。
陈夫人听了这话,心内感叹,因笑道:“嫂子,眼不见的,咱们都老了。”
方夫人叹气道:“可不是?想当初,咱们刚嫁进贾家时,也是每日勤谨服侍婆婆,教养子女的——”忽看到贾代化、贾代仲、贾代偲弟兄三人进来,又道:“你如今看看,他们兄弟也都几十岁了,咱们如何不老?”
贾代化兄弟三人,便给陈夫人磕头请安。
陈夫人忙命人拉起,笑道:“数年不见,你们哥几个越发精神了。尤其是代化侄子,更是有了威仪,真真儿像个官儿了。”
贾代化忙拱手躬身笑道:“我们兄弟这几年不在家,有劳婶子和叔叔,还有代善、代仪兄弟照顾家里,侄儿们感激不尽。改日再去给叔叔、婶子磕头道谢。”
陈夫人摆手道:“已是见过了,又去磕什么头?咱们自家骨肉,用不着客气的。”又道:“代仕没和你们一起进京吗?”
贾代化笑道:“回婶子,家里的田庄,必得一个人监管着,交给别人不放心,代仕管着正好。婶子放心,代仕两口子如今也好着呢,又有了一个儿子,聪明伶俐的,小日子颇过得去。代仕正在努力读书,想必也能长进。”
陈夫人笑道:“如此也甚好。”
贾代化又道:“已经备好了饭,请婶子和妹妹们赏些面子,吃了饭再去,外面还有几个客人,侄儿们暂且告退。”又吩咐妻子唐氏道:“好生服侍婶子。”
陈夫人道:“哥儿请便,我这里和你母亲再说会儿话。”
方夫人又赶忙吩咐,摆酒开戏,吃到至晚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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