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左冯翊,风陵渡北岸。
大河在阴山南麓往东过五原、云中两地,为吕梁山所阻,转而南下,过壶口、龙门(有别于雒阳龙门)两处险道,至潼关一带再次东行,水流放缓,形成万里长河上最大的渡口,是为风陵渡。
此时凛冬刚过,大河解冻,正是凌汛之时,波涛汹涌,又有积雪残冰,难以摆渡,往来商旅俱被困在渡口两岸,一时之间,客栈人满为患。
时值清晨,空中忽地下起朦胧细雨,连绵不绝。雨落寒烟,将茫茫河水笼罩在一片朦胧当中,更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葛老弟,早哩!”温老汉步入新康酒肆,身后跟着温婷儿、豆包儿,豆包儿手中又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温老汉招呼的对象,正是此间酒肆的老板葛大斌。
这些年来天下不宁,河西更是乱贼四起,他一家人早就回到太原老家,如今又打算南下关中,不料河水解冻晚了一些日子,遂被困在风陵渡口。
“温老伯,你也早涅!”葛大斌看上去三十来岁,吊梢眉,鹰钩鼻,长相颇显寒碜,却有一副高大强健的身板,乃是一条典型的西北汉子。
“看这样子,今儿个又难以渡河了!”温老汉一边叹息,一边寻了一处靠窗的酒桌,一家人团团坐下。
“温家小妹,孩子身体没事了吧?”酒肆老板娘夏雨儿凑了过来,她略有几分姿色,身材更是不差,惹人注目。
温氏一家困于此间数日,作为同行,与酒肆老板夫妇已经相熟。
“多谢雨儿姐关心,豆汁儿已经没事哩!”温婷儿婉然一笑。
她数年前已与豆包儿成亲,婚后育有一子,小名正是豆汁儿。
两人正在寒暄之间,门外脚步声响,看来又有客人到了。
“疯婆子,还不快去招呼客人!”葛大斌一边摆弄店内桌椅,一边冲自家媳妇儿嚷嚷。
夏雨儿杏眼一瞪,语气颇不耐烦,“你个大傻子,难道老娘现在不是在招呼客人么?”
这两口子的相处方式异于常人,打打闹闹,没事就拿肉麻当有趣,却透着几分莫名的温馨。温氏一家早已见怪不怪,俱都笑而不语。
“哎哟!葛大爷,你这就是拿猫姐当作外人了!”伴着一道嗲嗲的女子声音,门口进来两人。
一名女子当先而行,怀抱一只波斯猫,大约三十出头,衣着华丽,但见眉目如画,生得一副好容貌,可惜肩宽体壮,顿时打了几分折扣。
紧随其后的男子四十来许,其貌不扬,中等个子,一身儒士打扮,气息沉稳,却似颇有几分学识。
“原来是猫姐、兔哥来了!”葛斌嘿然一笑,认出来人。
华服女子唤作区寒,出身雒阳富户,最爱吃吃喝喝,又喜小猫小狗,虽无所出,却把猫狗当作子女看待,自称猫姐。
后面的中年男子名叫郑经,原为开阳太学士子,饱读诗书,入赘区家为婿,祖籍太原晋阳,生肖属兔。
两人亦是此间熟客,此番北上探亲,适逢贼兵作乱,遂提前南归。
“猫姐!”温婷儿眼神一亮,出声招呼。
区寒眉目一转,瞥见温氏一家,面露喜色,“不想在此遇见温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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