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朵一把扭住了林母的头发,另一只手把短刀放在了林母的咽喉处。花朵朵心跳得厉害,想一刀杀了林母,因为怕林母这么叫嚷会暴露她回来的消息。但短暂的热血上涌之后,花朵朵松开了林母的头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林母在暗夜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花朵朵真正行动起来,林母的速度是远远赶不上的。
花朵朵想明白了,没必要杀林母。林母本身就是个疯女人,日常生活中说出的疯话也是没人信的。另外,如果有人被杀,肯定会惊动官府,追查起来更不利于花朵朵隐藏行踪。当然,花朵朵也不忍心杀死林母。
花朵朵惊魂未定,来到了距离三河村不远的另一个村子上。村口,一盏昏黄的灯火映照下,有个小酒店老板正准备打烊。花朵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在了小酒店门口的桌子上。
“老板,能给我来一壶酒吗?”花朵朵问。
她是从事秘密工作的,虽然这个村子距离三河村很近,可也没人认识她。她从塞外回到洛京,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方才突然见到了那么大的变故,心里一团乱麻,她顾不得思考隐藏行踪的事情了。
店老板五十多岁了,听得花朵朵要酒,就停下了手里的伙计,将一壶酒和一只边缘有豁口的酒碗摆在了花朵朵的桌上。
“要点什么下酒菜呢客官?”店老板问。
花朵朵摇摇头:“有酒就可以了。”
此刻,她只想麻醉自己一下,的确是有酒就行了。
店主继续干他的活,关门,上板。他这城外小村口的酒店,生意一直冷冷清清的,不像洛京城里,没有宵禁,越到夜间生意越火。
花朵朵喝了一碗酒之后,觉得好多了,问道:“老板,那个三河村,怎么人都死了?”
老板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朵朵抹了一把嘴:“我是去找林鹤声大夫给家人看病的。谁想到......”
老板叹了口气:“林大夫倒是个好人,可惜呀,已经不在了。大概一个月前吧,京城的天牢里有几个江洋大盗逃了出来,不知怎么就到了三河村,把全村人都杀了!不过还好,后来官府把这些奸徒又重新捉拿归案,判了个斩立决。前几天,凶徒全部被正法,也算是官府给三河村人主持了公道。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哦,原来这样!”花朵朵低下了头,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眼泪夺眶而出。
“姑娘,你......”老板看到了花朵朵的泪水。
“老板,你这酒太厉害了!”花朵朵张嘴哈气,用手扇着风。
老板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姑娘果然识货!我就跟他们说,我们家自酿的这酒,比京城里面南宫酒家的也不差!他们就是不信......”
花朵朵心里升起了一团恨意。她已经知道,三河村全村人都是死在盛冀的手上了。利用“江洋大盗”的名义诛杀背叛“影子”的人的亲属,这种手段她并不陌生。
“影子”会找一些判了死刑的江洋大盗,利用他们的手或者自己出手杀死背叛人的家属,然后让江洋大盗将杀人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他们虽然仍免不了死刑,但行刑的时候可以保证得到一个痛快。须知同样是死刑,刽子手下刀快,那就是“清风一到,人头落地”没有任何痛苦;如果下刀慢,那可以让你感受到“快马十里,滚油煎心”的折磨。当然,这一切操作完成,需要方方面面打点,但盛冀位高权重,这些都不是问题。天子已经不是刚登基那几年的天子了。他年岁已高,“五十年太平天子”的荣誉已经成了束缚他的桎梏,他变得保守,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将皇位交给下一代手中,不要在平安朝最后几年出了什么不好的事让他晚节不保。所以,皇帝对腐败的容忍度比他初登基时高多了。
夜里,花朵朵又回到了埋葬着全村人的巨坟前。那一个个有名有姓的乡村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她眼前,让她无法呼吸。她在月光下对天发誓:婆婆,鹤声,还有各位乡亲,我一定要杀了勇毅侯盛冀,给你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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