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初升呢,日头都还没移过,怎么就快到晌午了?
这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看看合不合理,只顾着张嘴胡诌。
析墨来的时候,壮小二就将门板挪开了。
如果敞亮的大堂里没有这碍眼的床榻,云岫倒觉得今天的风景不错。
云岫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
她看见裹着粗布头巾,满身油污的易棹在门外挥着笤帚扫地。
说起来,这几日都是新来的店小二易棹在忙里忙外。
之前的小二哥因病回家休养,她也问过掌柜的那位小二哥家住哪里,家中是否还有别人。从掌柜的嘴里得知的消息是,这人是独居,家中老母在前面冬天就病死了。
云岫本想找到他家,顺手资助几个银钱让他能应付一阵。可当她看着那个小二家里的米缸上都结了几处蜘蛛网,柜子里的衣服都被虫蛀了好几个大洞的破败景象,她敢断言说这人没有回家养病,已经死在了某处不起眼的地方。甚至,染病都有可能是掌柜的给的托辞!
她本是想着再去查探一番,却被析墨拉着和栈渡用午膳。
“大壮,你快来搭把手,水桶太沉了!”掌柜的在后院高声唤着壮小二。
“哎!”小二哥也是脆生生地应了,不过不是憨憨的壮小二,而是那个人精易棹。
云岫听见掌柜的在小声嘟哝:“怎么是你来了。”
她很清楚,这个平日里忙碌像陀螺一样旋转不停的矮小男子并不讨掌柜的喜欢。
那瘦弱的身体,细细的臂膀,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她想的不错,易棹就是砍柴举不动斧子,挑水扛不动担子,就连磨些米面都推不动杠子的那种人。
易棹不过是人勤快些,嘴上漂亮话说得圆满些,爱上蹿下跳,跟来往小贩能打好关系,在称秤时能饶他几根小菜。说到底,这种旁门左道的虚招子,实际作用还不如埋头做事的壮小二。
“软软,你可曾听说过凌城有两大特色?第一当数离人醉,同陈情酒和绫罗春比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滋味。第二是蒸鱼蘸酱汁,肥美而鲜嫩的过江鱼,先用离人醉灌醉河鱼,再杀鱼,清洗,而后往腹中塞入各种佐料,在锅上小火蒸腾……”
析墨把手中的墨玉笛搁在矮几上,手一探,拈下了云岫头上的碎桃花,“想必今日栈渡公子准备的佳肴必有一道是酱汁蒸鱼吧,软软,我们可有口福了。”
云岫沉着脸,不好发作。
她的不满刚好也有两点,一是析墨声声唤着她“软软”,二是他将自己和他并称为“我们”。
其实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口福。离人醉她早先便试过了,粗人喝的酒,不大适口,醇香不足,辛辣过度,而且贪杯易醉。虽说还没机会尝尝这名满天下的酱汁蒸鱼,可想想也不过如此,到处都有过江鱼,边疆小城能做出个什么不一样的味道来?
“扶疏公子可说错了,凌城有三大特色,离人醉,酱汁蒸鱼,还有城西三巷的龙虾大老爷。”栈渡出声纠正道。
析墨眉头微蹙,下一瞬又抚平了,他说道:“龙虾大老爷的尸骨已经被软软葬在城西山上了,这死人应当自动被除名了罢?”
“说得也是,”栈渡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茬说道,“我觉着他留下的机关挺有趣,改日得去偷学一些技艺。”
城西三巷留下的那些翻覆天地的机关,着实令人着迷,恨不得据为己有。就连云岫也几次探查柳树的奥秘,收获不大,那精致的齿轮运作却令人称奇。
“公子手下能人众多,这偷学二字,析墨只当是公子在讲笑话。”
“我行走江湖这么久,不过是带着一对伶仃无依的兄妹打发时间,免去枯燥,可两个人都是不成气候的,如今更是跑得连影都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疯玩了。要是说起能人,扶疏公子麾下的那些以一当百的奇人异士才是令人艳羡的。”栈渡啧啧两声。
云岫脸色又黑了一层,兄妹……她真信了蒙络那丫头的鬼话,竟然以为她是长不高的侏儒!
析墨笑道:“公子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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