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一虽然不喜欢林文,但总还是忍不住圣母心泛滥地提点一句:“那个许成山,我看着不像好人,你还是尽量少跟他接触吧。”
林文对着田敏芳,手扯她棉袄上的一根线头,头也不抬:“他怎么不像好人?学姐也喜欢以貌取人管中窥豹那一套吗?”
宁之一被她一呛,觉得这孩子真是心大不知好歹,将来迟早要吃亏,可自己又忍不住看着她飞蛾扑火:“他早早就在社会上混了,真要耍起本事来你我都看不清的。况且咱们再过一个多月就得走了,你跟他耍流氓没结果啊。”
“谁跟他耍流氓?他只是寒假回来打工而已。你不会以为他是老板吧,”林文嗤笑一声,“这是他老家,他也在读大学呢。”
不是吧,这个样子读大学?宁之一回忆了一下他整条手臂的纹身和贴着头皮剃的头,突然觉得师范类院校的孩子们还是太乖巧了。她尴尬一顿,可瞬间又不敢相信,这个不良小青年说得话,怎么能随意相信。万一是穷山恶水出的刁民,林文岂不是要被他坑了?
“不管怎么样,小心为妙,虽然以貌取人不对,但是起码对自己的安全得负责。相由心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们来这里一次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怎么的得对得起担着心的家里人。”宁之一苦口婆心,林文的脸简直像吃了顿烂土豆片,连忙要走。还甩了一句:“学姐你就别啰嗦了,顾好你自己吧。”
顽固不化,宁之一摇摇头,只得又拔了笔盖,重新投入自己的创作大业中。
年节将至,此间虽然贫穷,但好歹也有些过年的氛围。这山里的人从不出去,一年到头忙活些粮食谷子的事,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也不知道什么是意义和乐趣,平时过得节俭困苦,熬到年下,也终于肯稍微松动一些,热闹起来。
毕竟如果永远被囚禁在压抑和绝望中,人很容易疯掉。而这里的山民之所以绝大部分还保持清醒,是因为他们接受这种一望无际的绝望,并且善于把这无奈和绝望转化成心安理得得生活状态,甚至在生活之余还能寻到一些快乐来。比如过年。
他们挂不起精致的红灯笼,但有着巧手的奶奶编一些红绳子,做些喜庆的小首饰。也有人家去山下买了红纸,请李春良贵手写两幅对联贴一贴。
除夕前一天学校彻底放了假,李春良依然是带着一堆孩子打家劫舍般去讨年货。好在大家感情好,他这个几十年的校长也有些威望,因此从来不会空手而归。
宁之一蹭到了田家奶奶送的红绳子。没什么挂饰,就单单三根材料不算好的红绳子编制起来的手链,寓意平平安安。她颇嘚瑟得拿回来炫耀,却发现萧选侍卿卿晋文朗林文人手一根。完全没有任何不同的,只得悻悻戴起来,丧失了优越感。
萧选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宁之一将那朱玉般的手来回查看一番,还是有些愧疚地说道:“回去之后一定请你吃饭,太对不住你了。”
萧选把手收回来,端了派毫不计较的仙人之姿,右手掏出一根红绳:“那我可提前先谢谢宁老师了——我这只手不方便,你帮我扣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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