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衣的面色不是太好看,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是有点,吓着了!
“你还别不信,后宫里的女人,到了最后都会变得心狠手辣。以前要的是帝王宠爱,以后只要权势地位。”太后瞧着顾白衣,“你敢说,你现在对皇后之位,对太子之位,毫不在乎?”
显然,不是。
顾白衣被戳中了心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你不必尴尬,哀家是过来人,而且哀家也愿意让睿儿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比起那些一心顾着母族,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皇后,哀家更喜欢你!”太后说的是实话,“后宫不得干政,哀家能管得住自己,守得住底线,但其他人未必。”
顾白衣苦笑,“家父不知所踪,夜侯府已经没落。”
“所以你不需要扶持谁,也不需要勾心斗角,这是哀家最喜欢你之处。”太后轻拍着顾白衣的手背,“哀家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是白衣,哀家是太后也是一个母亲,等你到了哀家的位置,就会明白身为一个太后,该有的立场和选择。”
顾白衣敛眸,“臣妾明白。”
“难得皇帝喜欢你,难得你有这样的背景。”太后继续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所以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睿儿是诸多皇子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不张扬不做作,而其他皇子……”
太后摇摇头,终究不是最佳之选。
要么,母族觊觎。
要么,性子急躁。
要么,学业不精,光顾着勾心斗角。
唯有宋睿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模样,未曾变过分毫。
“白衣!”太后声音孱弱,“哀家年岁上来了……”
“母后?”顾白衣打断了她的话,“您会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了,“哀家老了,哪里还有所谓的千岁千千岁,何况……哀家也不想要千年万年的活着,哀家还得赶着去见阿鸾。这么多年了,阿鸾估计早就不在那里了!”
“母后?”顾白衣哽咽。
太后倒是无所谓,“不要觉得难过,人总有一死,走的时候得高高兴兴的,对宫里的女人来说,风风光光的走,是好事!”
多少人,死得凄惨,尸骨无存。
“哀家赢了一辈子,够了!”太后闭了闭眼,“白衣,相信睿儿吧!”
顾白衣默默拭泪,“臣妾明白!”
“睿儿会是个好太子,好储君,他比皇帝强得多。”太后最近总想起阿鸾,总觉得自己快要去见她了,心心念念的有些放不下,“皇帝已经走下坡路了,睿儿正在成长,哀家不会看走眼,若是以后他能跨过情关,那他就会是个明君。”
顾白衣顿了顿,“若是跨不过呢?”
“他就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白衣,“哀家见过先帝执念不灭的样子,也见过当年的燕王为了隋善舞而善恶不分,之前……你也看到了皇帝疯狂的样子,宋家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便是如此。”
这点,顾白衣还真的没想过。
“多盯着点!”太后叮嘱,“宫里的女人,所有的希望都在孩子身上。”
顾白衣点头,“臣妾受教!”
“好好的活着,哪怕再难,到了那一天,也都好过了。”太后心疼的望着顾白衣,“都是这么过来的。”
最后只剩下了孤独和念想,别的什么都没了!
太后,是最后的赢家,但是赢了又如何?
失去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其实睿儿一直在找音儿。”顾白衣低低的开口。
太后笑了笑,“你真以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年少时的情分,是最好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欲念,只有单纯的你我,就像是……阿鸾和慕容珏!”
“但愿睿儿,能得偿所愿。”顾白衣是犹豫的。
得偿所愿,意味着傅子音要走她这条路,曾经的宋玄青也是那样的爱着她,可后来那么多的女人进了宫,一个接着一个,终是漫漫长夜独自煎熬。
爱,还在。
只是,早已面目全非。
可若是睿儿,才刚刚开始啊!
京都城,安静了好一阵。
琴坊内琴声悠悠,俊俏的姑娘在红罗帐后游走,一会瞧着这个,一会摸摸那个,最后一屁股坐在了雅阁内,无聊的托腮瞧着窗外。
长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怎么,觉得无聊了?”负琴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瞧着小丫头,一眨眼的功夫,出落得这般水灵,“你兄长可都交代了,不许出去随便逛,万一让人抢了去,可怎么好?”
倩影如斯,婀娜婆娑。
虽不施粉黛,却胜过人间无数。
“哪有这么夸张的?”侧颜如玉,小丫头嘟着嘴,瞧着外头的情景,满心满肺都是羡慕嫉妒,“负琴姑姑,你就不能让我出去溜达一下吗?我在这里快憋得发芽了。”
负琴坐定,为她倒了一杯水,“就算是脑门上都长了草,你也不能出去玩,待你兄长做完这笔生意,马上就会带你离开,你可要乖乖听话。”
“当初就是答应了哥哥,他才会让我进城,可是姑姑……答应归答应,我悄悄的出去他又不知道。”小丫头笑盈盈的凑上去,“姑姑?好姑姑?好姑姑,好好姑姑……”
负琴叹口气,“小姐!”
“行吗?”曾经的小丫头,如今已然是个倾城佳人,眉眼间与她父亲真真是像极了,肤白如玉,五官精致如画,往人前这么一站,生生将京都城里所有的娇俏姑娘,都给比了下去。
负琴摇头,“这可不行,公子说了,不能出去!你在这儿待着,已经是公子最大的让步。”
“姑姑,你说太子殿下真的幸福吗?”她忽然开口,眉眼凝着淡淡的愁绪,“想来,也是幸福的,毕竟纳了侧妃,太子妃还诞下了皇长孙。”
负琴愣怔,手心里捏着小茶壶,脑子里猛地想起了傅子宁的交代。
不要告诉她太多,有关于太子的消息,已然是这般局面,了了这份心才是重中之重,免得她生生将自己拖成了老姑娘。
试问,到了她这般年岁,对这些事死活不愿接触的,还能有谁?
“姑姑?水满出来了!”傅子音疾呼。
负琴猛地回过神,慌忙放下手中的小茶壶,奈何水已经溢满了桌案,当即手忙脚乱的取了帕子擦拭,“哎呦,年纪大了,容易走神!容易走神!小姐,方才你说什么?”
“没什么。”傅子音摇头,“姑姑,你没事吧?”
负琴摇头,“没事,习惯就好。”
“明珠姑姑说,负琴姑姑你以前是花魁娘子,姑姑为何现在开了琴坊,不在老地方继续待着了?”傅子音笑问。
负琴叹口气,“小姐,我这前半生身不由己,所以入了那风尘之地,一为活命,二为了使命。如今是真的为自己活的,这琴坊就是我的命根子,便是我最后的归宿。”
“姑姑,太子……”
负琴提着茶壶往外走,“你在这儿待着,姑姑去给你换一壶水,哎呦,我这年岁大了,记性也越发的不好了,总觉得好似忘记了什么?哎呦,我忘记了什么呢?唉……”
瞧着负琴絮絮叨叨离去的背影,傅子音眸色微沉,心里有些压抑。
真的要困在这里?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开了门,正好有伺候的小厮经过,傅子音冲他勾勾手指。
小厮自然知道,这琴坊里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却没想到居然冲自己勾勾手指,还以为是桃花开了,谁知……
不多时,屋内传来了闷响。
再后来,门开了,低头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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