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见了,在心里暗想:以前的那个“黄云娇“对母亲妹妹,大概是从没有这般温情的。
早起是赵杉穿越以后不得不养成的好习惯,因为她有一个世上最能闹腾的妹妹。鸡叫过两遍,也就是四更天夜半一两点钟的事后,黄雨娇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了。
她把箱子里的衣裳全倒了出来,然后,一件件的比在身上让赵杉给她选。赵杉在被子里揉揉惺忪的眼,不住地点头说好。心里却想:不过是去赶个集,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梳头,这对之前一直梳着齐耳短发的赵杉来说也是个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尤其,是在梳长辫的清代。单是把那长近过膝的头发,一小缕一小缕的梳开梳顺,就累得手疼了。而黄雨娇虽是任何家事都不会做,却是个梳头编发的高手,不消半刻功夫,一支黑亮的大辫子就整整齐齐的扎在了脑后。
赵杉的头梳了近半个时辰才好,黄雨娇已经把早饭都吃完了,站在门口咋咋呼呼地催她上路。赵杉的衣裳还是昨天的那一身,黄雨娇则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衣红裙。
因是第一次出远门,赵杉也学黄雨娇画了眉敷了粉,戴了耳坠,插了发钗。两人收拾好了,去向徐氏打招呼。不想徐氏阴沉着脸,又是拔钗,又是摘坠,训斥道:“这样乱的年月,两个大姑娘出门,还穿戴的这么花哨!忘了我说的事了,前几天,邻村两个妇女去城里逛市,被洋鬼调戏,一个投了井,一个上了吊。”推着两人去房里,盯着她们洗去面上的脂粉,换上灰布衣裤才罢。
姐妹两个刚出屋子,又被阿妈叫住。徐氏攥着赵杉的手,视了她足有一刻钟,开口叮嘱道:“你这好不容易像个正常的女儿家些了,可别再随着阿雨胡搅胡闹了。早点回来。”
“阿妈,放心。我们过了晌午就回。”赵杉点着头说,心里暖暖的,也含着几分难以明说的忧伤酸楚。她都没来得及跟家里的爸妈打声招呼,就坠落到这相隔着一百多年的异世来了。他们会伤心成个什么样儿呢。
“行了,快走吧。”黄雨娇手提着个花格小包袱,不耐烦地拉着赵杉就走。“包袱拿来,我看看。”徐氏喝住她。黄雨娇把包袱递上,徐氏打开看了看,系好了给她,又嘱咐了一番,方让她们出了门。
刚到桥上,黄雨娇便如出笼般的鸟儿般,张开双臂,仰着头转了一个大圈。赵杉笑着看着这个可爱的妹妹,心中的忧郁消减去大半。黄雨娇却忽的迈一大步站到她面前,按着她的肩膀,诡秘的说:“阿姐,我怎么觉着你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有吗?”赵杉心生忐忑,不知她是否真的看出些什么。
“当然有,要是以前,你怎么肯受阿妈的管,安安静静待在家里。还有,你竟然喜欢上看书了!”
赵杉见她还是大大咧咧的表情,就放了心,笑问道:“那我以前喜欢什么?”
黄雪娇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来,晃了晃,说:“当然是这个。”
赵杉把刀拿在手里,细瞧了瞧,不禁感叹起“古人”的精工细巧来。但见那刀长有十几厘米,通身银白色,刀鞘两侧刻着精美的花纹,中间镶着六颗红宝石。而刀柄上的图案更是特别,竟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这刀倒像是蒙古刀。”她在心里猜想着,对黄家的家世也更加疑惑了。
“自从你生病后,阿妈就把它收了起来。她刚才搜包袱,就是怕我带上它呢。”黄雨娇笑着道:“爹在世时,最恨我们舞刀弄剑,每日督促我们读书写字,说什么匹夫之勇不足恃。我说他是心口不一,要不怎么会自己私底下藏着这么一把好刀?”
“爹大概是觉得我们是女子,不希望我们的性子太过刚烈。但既然他把刀留下来,就应该还是觉得披文握武是最好的。”赵杉说。
“说的对,你披文,我握武,我们就一文一武闯荡天下,定是无人能敌!”黄雨娇笑得更加灿烂。
赵杉被她的爽朗活泼所感染,心里的忧虑一扫而光。两人说说笑笑,翻过一座小山丘,跃过两条溪涧,就上了笔直的大路。一气走了二十多里路,竟一点都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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