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玩得兴起,跳到床上,把箱子里的衣裳一件件往外抛,赵杉上前把他们抱下床,见箱底放着一件绣工极好的红绸衣裙,就拿出来细瞧。
洪秀全长女,时年整十岁的洪天姣眨着黑漆漆的眼珠,凑到赵杉身边,笑着道:“这是给姑姑做的嫁衣,阿妈说再过半个月,就能用上了。姑姑现在拿出来看,是急着要做新娘子吗?”
赵杉闻言一惊,丢下衣裳,拉了她的手正要细问究竟,却听院中传来说话声。
赵杉把头侧向窗边,附耳在窗纱上,就听一个沉厚的声音说;“年前我就有意为他们两个主婚,只是顾虑着刚历了两桩丧事,不便开口。现在时机正好,就由你出面去做这个媒人吧。”
“可我看他们的为人跟个性都十分不合,做夫妻太过勉强了。”一个略带些文气的声音说。
赵杉听出说话的是洪秀全跟冯云山,隔着里屋门上挂的竹帘,屏住声息地往外看着。见两人各撑了把伞,进了屋。
洪秀全把伞收起,放到门后,斩钉截铁地说:“天下哪有样样都般配的夫妻,最重要不还是两厢撮合。你只要想法说通萧朝贵,让他答应就行。”
赵杉闻言,如遭当头霹雳,怔在当地。一股巨大的愤怒从胸中生出,瞬时蔓延全身。她颤手启帘,正要走出去。洪天姣轻步跑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袖,伸出食指在唇边晃晃,打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赵杉见了,恍惚间失去的理智又重新回了来,撤了回伸出去的手,只压着心头怒火继续侧耳倾听。
“萧朝贵性子倔直又躁烈,怕是不好说动他。”冯云山说。
“你可以先去找清胞,让他出面找萧朝贵谈,定能说成。”洪秀全说。
“可天妹呢,她……”
赵杉听冯云山在“她”字后头停住不说了,心登时揪了起来,生怕他提起她在徐氏坟前说的那些言语。却听他话一顿,接着如此说道:“只怕天妹也不会应。毕竟,黄家阿妈才刚升天半年。这个时候让她成亲,她怎么会肯呢。”
“她那里你不用管。我已经让正弟找人去备办嫁奁收拾婚房了。这个月十八就把婚事给办了…”洪秀全正滔滔不绝说着,外出的赖氏回来了。
赖氏听他们在议说婚事,忙咳了一声,将手往里屋指了指。
赵杉自觉无法再躲下去,长吸口气,挑起帘子,走出去,打着哈欠对赖氏说:“阿嫂回来的正好,昨夜做活做得晚了,我要回去小睡一会儿。”
洪秀全叫声“阿妹“,似犹豫着正要开言。赵杉躬身一礼,告罪道:“小妹刚才在里屋睡熟了,打扰两位阿哥议事了。”
洪秀全将手一摆,道:“也不是甚么要紧大事,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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